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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流行】

调查记者

来源:羊城晚报     2018年07月29日        版次:A07    作者:

    

  曹林  北京时事评论员

  调查记者是用来怀念的,就像故乡一样。报纸是内容的故乡,而调查报道又是报纸的故乡,媒体业弥漫着一种nostalgia。每当某个公共危机引发某种焦虑时,调查记者都会被抬出来凭吊一番,公众借此批判当下,媒体人以此表达不满,当了大企业公关的前记者们,借机缅怀一下那个黄金时代的光辉岁月。《深度调查行业的兴衰》一文刷屏后,《别假装爱调查记者》一文怒怼:你们把给调查记者哭丧的文章转到了十万加了,你们这帮“新故事会”的阅读受众,还能记得原材料制作者——那些调查记者的名字吗?你们爱的是剪辑师,爱的是剪报者,爱的是书童,哪里爱调查记者啊。调查记者濒临灭绝,是社会各色人等的一场合谋,写的没前途没尊严,管的不让写,看的不爱看,抄的一窝蜂。——骂得很过瘾,句句戳心,一针见血,直指现实。

  调查性报道作为一种文体的兴起,是从美国开始。进步主义时代的扒粪运动使调查报道获得了一种道德光环,水门事件和越战报道更在这个行业的年轻人中激发了一种“成名的想象”。伍德沃德和伯恩斯坦对尼克松的穷追猛打,并成功将总统赶下台,让这种文体的声望如日中天,鼓舞了一代年轻记者去挖掘事件背后的“黑幕”。水门事件之后,本·布拉德利说,记者,尤其是年轻记者,报道农村的日常火灾就好像他们在报道水门事件一样。这些年轻记者回来之后会辩论道,水管里有汽油,消防队长是反犹分子,他们真的认为这是一条通往声望和荣誉之路。卡特的新闻秘书乔迪·鲍威尔抱怨说,在媒体眼里,处处都是越南与水门。

  有调查报告称现在的调查记者只有100多人了,这基本是胡扯,过去没有那么多,现在也不至于那么少。调查记者其实并没有一个硬标准,不需官方认证,无需从业执照,记者证之外没有一个专门的“调查记者证”。一般单位也没有专门的“调查记者”岗位,理论上说,记者都可以去作深度调查,都可以成为调查记者。作为金字塔尖的文体,本来就不需要那么多调查记者,出稿少,风险大,调查成本高,单位也养不起那么多专职的调查记者。调查记者带着一种天然的道德光环,有些人喜欢自命为调查记者,用这个给自己脸上贴金,忽悠实习生,敲诈煤老板,恐吓企业。自命为调查记者的假记者,比真调查记者多多了,坏了这个群体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