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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女人一起出海(右者为本文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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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乌市的“赛跑晚餐”小册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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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业余剧团的演员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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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莉与阮纳的出海记录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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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余剧团的剧照 |
生活中的惊喜有时真不是你等就来的，而是寻找到的。如果说工作中我们只能按职业的规定，尽职尽责而常常无惊喜的话，那么工作之余的生活，则是属于我们自己不可忽视的空间。歌德有一句著名的话很有代表性：生活的意义就是生活本身。 生活的本身包含很多，德国人真是业余生活的冠军。有很多统计都证实：俱乐部，德国最多；参观博物馆，德国人也在最多之中；徒步登山的人群里，德国人也依然排在前列。你会问：德国人啊，你们累不累？ 德国人真的不累，他们真的肯花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在工作之余，在或长或短的假期里，在即使没有时间或少有机会时，他们还是要创造机会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这是德国人历来的传统。 壹 让市长高兴的主意 在德国汉堡附近的一个叫荷乌的小市，有一个很著名的健身俱乐部，有一天我在刷卡的吧台前看到了一个写着“赛跑晚餐”的小广告册，它的封面一下子就吸引了我。这个细长条的折纸上面写着橘红色的日期：2018年11月10日。日期下是一盘诱人的撒了碎奶酪和肉末儿的意大利面图片，盘子旁边还放有一把叉子，看上去让人垂涎欲滴。 打开折页，就看见了当地市长的照片，旁边的几行黑体字这样写道：路德教堂组织“赛跑晚餐”，这个主意让市长鲍尔先生很高兴。到底是什么主意让市长都情不自禁地出面支持呢？小广告是这样写的：这将是一个与众不同的、让互不熟悉的人结识的夜晚。这个“赛跑晚餐”将通过三道餐的程序涵盖本地区。每个本地区的居民都可以报名参加，非本地区的人可以找本地人做合作伙伴。参加者需要18岁以上。“荷乌炒起来！”是这个活动的口号。 该活动从2018年11月10日这一天的18时的前餐开始，22时在路德教堂以欢庆的形式结束。参加者每人只需交5欧元。广告还写道：“你们或者两个人一个小组做饭，或者独自一人做。单独一人报名者我们将给你组织一个小组。每个小组将做一道餐：或者前餐，或者正餐，或者饭后甜点。每个小组将在某一处合作烹饪。如果你们是做前餐的小组，那么你们必须在18时前将前餐准备好，供另外的两个小组去你们那里和你们一起用餐，每次桌前用餐人数不超过6人；然后你们又将被邀请到另外两个小组处去吃正餐和饭后甜点。以此类推。饭后甜点后，大家将准时在22时一起聚集在路德教堂。” 规则还有，每个小组必须是不相识的人。还有一个严格的要求是：每个小组都只为自己的交通运输负责。 这主意实在是很妙，是不是？你想啊，几个让人好奇的点都有了：烹饪、竞赛、与不相识的人合作、正规的三道餐……在这个越来越机械化快餐文化下，在这个人与人之间因手机与网络越来越缺乏面对面交流的情形中，在虽然五光十色但个人却很自闭的社会里，在只工作而不注重生活能力与趣味的趋势前，这样的活动与形式该是多么的可贵而有意义呢！ 不知这个活动最后的结果如何，据我所知，好几位在荷乌市住的德国朋友都跟我一样存有好奇，他们口口相传这个信息。要不是看到这个消息时已过了报名时间，他们肯定都会参加。他们有一个共识：这样认识新朋友并学习烹饪不能不说是一个妙招。 贰 做戏剧的情人 德语中“爱好者”和“情人”是同一词。以德国人对戏剧的热爱程度，说德国人都是戏剧的情人很合适。 德国的戏剧发展很早，也很有群众性，而且16世纪就有了专业与业余的戏剧划分。1655年还出现了第一个以俱乐部形式的业余戏剧团。据统计，德国在2016年到2017年到过剧场的观众约2000万人次，在这个8200万人口的国度，这个数可不是小的数目。不仅如此，自己参加演戏的德国人也人数众多。 约克和安德莉亚是一对夫妻，约克是商务经理，安德莉亚在某机构从事培训工作。两人工作很繁忙，但业余生活很充实。他们的业余时间曾一个参加足球俱乐部，一个参加排球俱乐部。2009年妻子安德莉亚偶然地在不来梅菲格扎克业余剧团Statt-Theater Vegesack的一场演出当了助理后，对戏剧兴趣大增，随即参加了这个俱乐部形式的业余剧团。 妇唱夫随，第二年约克也来了，而且半年后便参加演出。从入团至今，他们前后演过10多部话剧，其中有阿瑟米勒的《萨拉姆的女巫 》、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等，圣诞节时还专为孩子们排演童话剧。为什么要去演话剧，约克说得很明白：“希望工作之余有新的挑战。戏剧给人以一个实现做另一种角色的机会，这种尝试很有意思，也是另一种学习，而且乐在其中。”这个“乐”，是最主要的，因为俱乐部的参加者都从零开始，要参加专业培训，要背台词，这个过程也很新颖。 约克说，你辛苦，你紧张，你劳累，你好奇……这一系列的情绪有时会使你直到深夜都会睡不着觉。但是演出之后，你有观众的反馈，你的劳动得到了认可，那时的快乐真是无法描述的。 2018年年末我在不来梅“文化火车站剧场“Kulturbahnhof就看了一场由约克和安德莉亚所在的业余剧团演出的小剧场话剧《第23号乘客》。“文化火车站剧场”在德国北方有点名气，它曾是1862年建成的货运站，如今成了为青少年设立项目的活动场所。这部戏是根据一位叫菲泽克的德国作家写的心理小说改编的推理剧。约克不仅是这部戏的导演，还兼剧场的音响师；安德莉亚本来没有角色，但一个扮演母亲的演员病了，她就理所当然地上了场。平日里看着很腼腆的她，在舞台上变了一个人似的，声音训练有素，举止也很到位。中场休息时，我去观众席后面的音响和调度台跟约克聊了一会儿，安德莉亚也从后台出来了，顷刻间，她又是我平日看到了那个腼腆的她了。人也真奇怪，舞台能让一个你熟悉的人变成另一个陌生人。这或许也是戏剧的魔力了。 约克说这个剧演出了8场，前后做了一年准备，排练了3个月，每星期3次。角色也是自我推荐，你觉得哪个角色你适合你就去演。白天工作，周末和晚上排练、演出，而且演出没有固定剧场，更没有收入，常演出的几个地点是：只有120个座位的火车站剧场、60个座位的市民礼堂、90个座位的雅克布大学，但是约克和安德莉亚却乐此不疲。 因为父母的爱好，他们的两个女儿也从小参与，跟着看戏。小女儿还跟着演出过，她们很为父母自豪，还常给父母的表演发表评论。约克说，演出当然也有辛苦和难处，比如说道具要自己动手做，或者上网找，跳蚤市场也会有意外的发现。不过最让他自豪的是：这次剧中船长的服装是真品，“是在库格斯哈芬港买到的”；另一个自豪是：圣诞节时这部戏的票全卖光了。 叁 驾船出海去 业余时间烹饪、演戏的人固然不少，但是驾船航海也一直是德国人热衷的活动。尤其最近一些年来，这种热潮有增无减。 一项调查说，现在德国人买船的标准发生了变化，上一代人喜欢买豪华的船，今天的中年人和年轻人特别是80后，他们不再只追求奢侈，而是要求方便、结实、空间大，更要能达到和朋友们一起出行的目的。所以驾帆船不再是个人行为，而更多的是体现集体的合作。此外，如果说以前男人们哥几个约着出海是很正常的话，那么现在女人们成帮结伙出游或出海也已经是时尚了。 生物学家英姆克的业余时间是与她的宝贝帆船“小风暴”度过的。虽然她的丈夫埃尔夫也刚考了驾船执照，但是，她更愿意约上几个姐妹一起出海。去年秋天的时候，英姆克邀请我和养老顾问米丽亚一同驾船出东海。我们的船从基尔港出发，在一个叫施勒斯维希港停泊了一夜，那里曾是丹麦和瑞典维京人以及若干世纪国王、皇帝轮番占领与夺权之地，文化遗产比比皆是。 然后从那里出发到了也曾是维京人领地的卡佩尔港，再从那里返回基尔。整个的航行，英姆克当船长，米丽亚是助理，我这个中国的旱鸭子掌舵。有道是：大海航行靠舵手。虽然我这掌舵的活儿很不好做，但在英姆克的指点下，我居然懂得了只有将船身与风标调到了一致的当口，风帆才可升起，所以很快便驾轻就熟了。这样我们3个女人的帆船在海上乘风破浪了3天，引来不少过往船只的关注，很是风光了一阵。 利用德国内海与外海多的优势，很多有帆船的人也喜欢远行。贝莉和阮纳是汉堡的一对夫妻，贝莉是残疾学校的老师，阮纳是建筑设计师。去年他们刚买了一艘双体大帆船，就整天琢磨去哪里旅行。因为他们在波罗的海沿岸有别墅，所以大帆船就很方便地停放在那里，准备随时做一个没有目的地的远行。果真秋天的时候，他们就出门了，而且本来准备只去瑞典的，结果情绪来了就接着走起来，这一走不要紧，就是芬兰、拉脱维亚、立陶宛和波兰，来回就是1000海里……航海回来后，贝莉和阮纳就在朋友圈发出信息：他们要在划船俱乐部办一个幻灯晚会，欢迎大家前来观看。这是典型的德国人：自我享受也要让快乐“惠及”他人。 跟着贝莉和阮纳的讲述，幻灯晚会的观众看到了他们每到一处的各种经历，包括当地的风土人情，特别是斯德哥尔摩的港口、赫尔辛基的博物馆、里加的青春艺术风格建筑、500年老屋，以及德国作家君特格拉斯出生地、现波兰但泽克的中心广场。幻灯晚会还有简单的自助餐，桌子上还摆放贝莉和阮纳划了红线的航海图、每日航海记录簿和旅行相册，尤其是航海记录引人阅读，那上面写着每日发生的事情，包括当地的气候、温度、风速，行驶的海里数，甚至还看到了鲸鱼的细节…… 业余生活这么过，肯定不无聊。有一位瑞士女诗人曾有过这样的句子：生命与生活的每一天都蕴含着珍贵而精彩的奇迹，对于它我们不该失去惊喜。我不知德国人是否也读过这个句子，但我觉得这和德国人业余生活中所追求的很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