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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乾隆青白釉浮雕兽面纹爵杯”，2012年4月的香港苏富比拍品3111号，底刻“大清乾隆年制”款。估价为80万至120万港元，未成交。 |
真正的艺术品藏家，没有不爱捡漏的。捡漏，指当人们对埋没的珍宝，懵然而不屑一顾时，你则用买白菜的价格将其收入囊中。捡漏不止可以省钱，还另有个好处：凡多数藏家所漏者，仿冒者亦少，买到赝品的几率反倒低。中国艺术门道极深，藏家通过年复一年地积累知识与经验——如同战士平时苦练，一旦因缘际会，就不会让珍宝在眼皮底下漏掉。所以，凡能捡漏的都是行家里手，以前在行内是很受敬重的。 一谈捡漏，人们便想到天光墟或旧货地摊，那都是老黄历了。现今大小拍卖会、古董店、网上拍卖、网上淘宝、地摊，无处不可捡漏，只待一双慧眼罢了。又正值诸多名家旧藏、大批盗墓出土及海外回流文物充斥市场，门类繁多，价格丰俭由人，本是捡漏的好时机。不期然，近十来年拍卖市场却只冲着几个热门穷追不舍，围着“拍品来源”热炒，价格一再被推高，几乎没人再提及捡漏了。令人纳闷：难道藏家一改其性，甘愿吃贵价？ 所谓“拍品来源”，指某件拍卖的物品曾被某某人收藏过，或经由某某公司拍卖过，以“来源有序”为说辞，吸引买家抢购。这一套近年在市场很吃香，不仅形成风气，甚至买卖双方皆独孤此味。这一现象说明，艺术品市场的主力买家依然是新手居多，他们对赝品的忧虑超过了捡漏的热情，宁可出高价以求心安。加之一批炒家携巨资入市，如作股市一般，追高杀低。两相夹攻之下，艺术市场风气大变。 然而人们有所不知，赝品问题不是近二三十年才有的事。明朝时苏州人已在伪冒古画，清末及民国时仿冒的古书画、陶瓷、青铜器已然成风，景德镇有人专门仿冒乾隆官窑糊弄外国人。藏家花大价钱买来的“来源有序”，未必能保真。而且随着中国经济正步入平稳期，以前房地产、股市、艺术品的疯狂长势已难以持久，继续盲目追“来源”、追热点，将面临巨大的风险！是时候重新唤醒“捡漏”的态度，王世襄、安思远诸先生的藏品不也是凭一双慧眼，从市场里淘捡而来的？ 有人叹说，可以捡漏的年代早就过了。事实恰恰相反。笔者目睹三十年艺术市场形势，仿佛一大群人在几垄地里刨来刨去，大片沃野荒芜着，可捡之漏遍地都是。高古类艺术品暂且不说，即便热点门类也不乏机会。 举例来说吧。清乾隆官窑一直属于热门，但不同器物的价格差异颇大：价低者为一般碗碟，约十万左右；价高者为珐琅彩瓷器精品，已屡次超过亿元。然而另有一种乾隆官窑，珍稀不亚于珐琅彩，贵重则胜于珐琅彩，却无人问津，你信不信呢？ 祭祀神明，为国之大事，帝王往往躬力亲为，祭祀所用礼器（又称“祭器”）因而堪称文物之最贵重者，无以复加！清乾隆十三年，钦定祭祀礼器样式；乾隆二十四年，和硕庄亲王允禄、户部尚书蒋溥等奉敕篆成《礼器图式》十八卷；乾隆二十九年，又令大臣们重加校补；乾隆三十二年，《钦定皇朝礼器图式》正式颁布，乾隆帝亲自作序，凡祭器所用质地、样式、色彩等无不讲究。这批乾隆年所造祭器罕见于世，然笔者发现，2012年4月的香港苏富比拍卖品中，有一件“清乾隆青白釉浮雕兽面纹爵杯”（如图所示），底刻“大清乾隆年制”款，当为乾隆年夕月坛或天神坛所用祭祀陶爵。 《钦定皇朝礼器图式》绘有“夕月坛正位陶爵”图式，请看图二，注文曰：“乾隆十三年，钦定祭器：夕月坛正位陶爵用白色瓷，形制、大小、花文同天坛从位。”再查“天坛从位陶爵”，除选色为青色，其它皆与夕月坛相同，注文曰：“通高四寸六分，深二寸四分；两柱高七分；三足相距各一寸八分，高二寸。腹为雷纹、饕餮形。”可见，上文拍品与“夕月坛正位陶爵”之样式、釉色、花文皆合，尺寸也不相上下。 这件乾隆白釉瓷爵，乾隆年曾为国之重器，载大道于其中，书形制于典章，岂止稀珍而已？拍卖估价为80万至120万港元，保留价大概在60万至80万之间，居然没有成交！而同场一件乾隆粉彩花卉碗却拍出314万港元。苏富比举办的拍卖会，号称中外买家云集，尚且有如此大漏可捡，遑论其它了。 笔者重提“捡漏”，只因艺术古董市场炒风过热，物极则必反！而成交价格的严重不合理，又为捡漏提供了最佳良机，藏家们诚心研习，日积月累必有所成，方为最稳妥的收藏与投资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