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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增丰: 用漫塑为时代造像

来源:羊城晚报     2019年10月13日        版次:A08    栏目:人文周刊·百家    作者:朱绍杰、陈莹

     《鸟是好鸟,就是话多》

     “感动中国”拾荒助学老人刘盛兰

     徐悲鸿

    

  羊城晚报记者 朱绍杰 实习生 陈莹

  日前,羊城晚报记者来到漫画雕塑家王增丰位于华师附中内的工作室。王增丰已经在此为学生开设美术陶艺等课程十数年。校园外车水马龙,而他的工作室独得一份宁静。工作台上,摆放着多件新创作的漫塑作品,细看,竟是著名学者季羡林、2016感动中国人物阎肃、孙家栋等的塑像。王增丰说,自己之所以创作这批作品,是希望用漫塑的形式,为时代造像。

  漫塑,就是将漫画的表现手法用于传统泥塑,是雕塑艺术形式之一。“王增丰是个怪人,是奇才,官当得好好的,突然搞起漫画雕塑来了。”著名雕塑家潘鹤这样评价自己的老朋友。从山里娃考上士兵;在银行行长的高位上为求艺术而“激流勇退”,成为“自谋职业者”;上世纪90年代末,成为根雕行业的领军人物;根雕发展走入瓶颈,王增丰又从“根雕大家”转型“漫塑达人”。

  王增丰的漫塑作品夸张、幽默,贴近生活。“快乐的艺术”是他为自己的创作定下的目标。无论是他为自己造的自漫塑像,还是在他手下诞生的社会名人、影视明星、草根人物等各类漫塑人物,无不眉飞色舞、七情上面:有咧着大嘴的,有双眉高挂的,有白眼大翻的,有手舞足蹈的……极度夸张变形的人物喜怒哀乐百态,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人观之也情不自禁咧嘴大笑。

  民间生活的千姿百态与酸甜苦辣,在王增丰作品中一一呈现。他的漫塑作品《爷爷教我写字》,小孙子拿着爷爷长长的胡须做毛笔,在纸上写下“人之初、性本善”;他以自己奶奶为原型塑造的《儿孙乐》,奶奶的大手托起孙子,孙子抚摸奶奶的头发,“那一根根白发,是我含着眼泪做的。我想给后人留一些东西,孝顺,孝道。”

  而漫塑对时弊的讽刺与针砭功能,在王增丰手中也发挥得淋漓尽致。例如,其漫塑《鸟是好鸟,就是话多》,一位赤膊老人半蹲在几凳上,手拿烟斗,和一只大鹦鹉逗乐。“鸟是好鸟,就是话多,这句话出自艺术大家黄永玉画作中,话语平常但含义深刻。如当下许多艺术家的宣传炒作、包装,本是好事,但是炒作过度了、出格了、作假了,就会适得其反。”

  访谈 只为传达一些真的快乐, 一些对社会有正面作用的东西

  羊城晚报:您最近的一批作品选取了季羡林、刘盛兰等当代人物为题材,为何会创作这批作品?

  王增丰:这批作品做的是“感动中国”与“改革先锋”系列人物。我的创作,一定要跟社会贴近,作品得反映社会上各种人的生活状态。我认为,对历史,对这个社会有所贡献的人,不应该被时代遗忘,应该让子孙后代铭记这些人。所以我要用行动来向他们致敬,用漫塑的形式,为英雄、模范造像。希望通过漫塑的表达方式,让大家,尤其让年轻一代,去关注这些伟大的人。

  在这批作品中,我着重表现这些当代人物的精神。比如无名英雄张富清,他的纪录片我看了好几遍,很感人。这个老人家的精神一定要弘扬,现在这个时代需要这种精神。季羡林先生是国学大师,他是一个性情中人,说了一些很有意思的话,至今读来仍感慨不已。

  羊城晚报:您开始漫塑创作的契机是什么?

  王增丰:我从小就对雕刻感兴趣,后来主要搞根雕。上世纪90年代,根雕太红火了,火到农民感觉树根都能赚钱,把很多树木都给挖掉了,破坏了环境。当时人民日报也发文说不能挖根毁林。其实,真正适合根雕的树根必须是朽木,我在很多场合指出过这一点。

  一方面是考虑到环保问题,树根的材料越来越难找;另一方面,在部队时常去佛山,对石湾公仔颇为喜爱,感觉泥巴的可塑性太强了。泥塑现在没有多少人在做了,我想,别人不做我来做,无论怎样,也要把它传承下来。后来我遇到廖冰兄,他跟我说,应该给大家带来一些喜庆的、快乐的东西。我觉得这个方向指得很对,所以决定去做,只为传达一些真的快乐,一些对社会有正面作用的东西。我至今一直坚持走这条路。

  我想把漫塑发展起来

  羊城晚报:漫塑对很多人来说是比较偏门的一种艺术形式,您为什么挑了这种形式?

  王增丰:其实漫塑有悠久历史。几千年以前汉代的击鼓说唱俑,就是像漫画一样的人物,不是特别写实,有夸张的形象,笑得特别可爱。我认为,这在中国美术史上值得一书。

  那为什么现在很少人去做呢?因为这里面的技法跟传统的雕刻不同,强调夸张、变形,把人物的特点放大。比如说“笑”,可以笑得很夸张、很开心、很有性格。这走的是比较另类的路线,并不好把握。但尽情地去把人物的特点放大,能让人感觉到一种喜乐。

  漫塑以前都是民间在做,我感觉应该把它发展起来。现在大部分英雄模范的雕塑都是非常严肃的。但他们也是普通人,也有血有肉,为什么不能把英雄人物身上人性的快乐表现出来呢?我希望能表现这个城市里面的人的一种心态,给大家带来正能量的欢乐。

  羊城晚报:您进入泥塑领域后,如何吸取各方营养,摸索出自己的风格?

  王增丰:上世纪90年代末,我见到了天津的中国泥塑大师于庆成。他做的泥塑让我特别震撼。他的作品做的都是农民形象,感觉特别憨厚,特别实在,有一种“泥味”,也很有人性,很有性格。这些作品的比例和正规雕塑完全不一样,我感觉它这个风格就是漫画雕塑。所以我就仿他的作品,仿了将近有一年。2002年,我拿第一件作品去参加全国展,这件作品模仿的是于庆成的《长江·黄河》。不料竟得了金奖,让我大吃一惊。但后来我想,如果一直按照于老师的风格来做,那我永远都会活在他的影子之下。所以我下决心,要开创一条自己的路。

  经过比较和研究,我决定还是做漫画雕塑。漫画雕塑基本上就是漫画的立体化,但我发现,并不是所有漫画都适合我,所以我要有所选择。我到广州美院找来一些教授的漫画作为参考,尝试做各种作品。我逐渐领悟到,所谓的夸张变形并不是没有根据地乱来,而是要抓住一个肖像的最突出特点进行放大。我自己做了几十上百个塑像,不同的特点尝试用不同的方法去放大、突出。一整天一整天地练习,直至能把一个人物比较熟练地表现出来。终于,自己做出的感觉和于老师的不一样了。

  王增丰

  中国雕刻艺术大师、广东省高级工艺美术大师、广州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客座教授及硕士研究生导师,入选“传承广州文化的‘100双手’”。从事民间艺术研究、创作40余年,作品以根雕、木刻、木雕、泥塑为主,现任广东省锃风艺术研究院院长、广东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馆员、广东省文史馆工艺美术研究院副院长、广东省岭南民间工艺研究院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