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莲

　　□李立军

　　梅爱吃榴莲，强每月开工资后都会为梅买一个。

　　每次看到梅吃榴莲，强就会在一旁呵呵地傻笑，说：“真香！可惜我有老胃病，不能吃。”

　　说到胃病，他就立即捂着自己的胃部，说：“哦，我今天忘记吃胃药了。”然后迅速地跑到卧室去。

　　看到强经常犯胃病，梅也跟着难受。梅带强去医院查过几回，医生只说是胃炎。胃病也没别的好法子，只能靠养。梅很小心地伺候强的饮食，不让他吃辛辣的食物，坚持用山楂、山药、太子参和桔子皮熬粥让强喝。

　　转眼四十年过去，强还是患上了胃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强放弃治疗，对梅说：“有钱也不能扔到水里。我的钱，要留给你买榴莲。”

　　弥留之际，强拉着梅的手说：“我走了，没人给你买榴莲了。你自己买吧，挑最新鲜的买，不要舍不得钱！”梅紧握着强的手，边哭边点头。

　　料理完强的后事，儿女们争着要接梅去城里住。梅执意不去，她觉得老屋里到处都是强的影子，空气中到处都是榴莲的芬芳。

　　闲着没事时，梅就会翻看强的遗物。

　　这天，梅翻到了强上中学时的一个日记本，读到了这样一段话：“今天，小胖将一个榴莲带到班里，这东西满身是刺，味道很难闻，我胃里翻江倒海，一整天都没上好课……”

　　梅一愣。想起自己每次吃榴莲后，强就会犯胃病。梅的泪滴在日记本上，吧嗒、吧嗒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