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

　　□王艳艳

　　喜欢上桂花是在豆蔻年华时。那年上初三，功课很紧，荧屏正热播《八月桂花香》。每晚下夜自习，我都疾步如飞，为了追每日的剧尾。那是我看的第一部有关爱情的剧集。那时并没见过桂花，没闻过桂香，我自作主张地把它当作爱情的象征。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桂城工作。桂城多桂树，有一条街道因种满桂树而称“桂花大道”，还有“桂花宾馆”“桂城小区”……每到秋天，一棵棵桂花树就敞开胸怀，将自己孕育了一年的芳香，毫不保留地奉献给人们，整座城市都氤氲在淡淡的花香里。

　　去年仲夏，我特意托朋友从山西买回一棵一人多高的桂树，打算种在自家院里。这棵桂树树干有碗口那么粗，根部用黄色麻绳揽了一个大土球，枝叶很繁茂的样子。在院里挖开一个大坑，把桂花树放在中间，在周围偎上松软的土，上边封好厚厚的枯叶层保持水份，枯叶的外圈再隆起一圈埂，树便种好了，只需每隔几日浇一次水。下班回来，我常站在桂花树前端详，担心它能否存活。桂花树仿佛读懂了我的心事，哪怕只有一丝微风，它的小叶片就会轻轻摆动，像是微笑也像是招手。

　　秋天到了，桂花树的叶子纷纷枯黄、落下，这是预料与担心之中的事。我们将树干刷白，并围上柴草，然后暗自祈祷它能在风雪中活下来。

　　春天终于来了，桂树抽出新芽时，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前不久的一天，还没到家，我就闻到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淡淡甜香。我心头一亮，莫非，莫非是桂花香？加快脚步，来到树下。果然，在那繁茂的绿叶间，藏着许多乳白色的小花，正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吐露芬芳。

　　桂香入心，桂叶悦目。晚上，凉风一吹，阵阵花香，徐徐飘进梦里，梦便也是香的了。我想，它会陪我一辈子的。即使有一天我去了，它依然会站在这寥廓的人世间。

　　没想到的是，前几日修整院子，本来为了确保桂花树的安全，已量好了距离才动工，感觉做到了万无一失，不料“咔嚓”一声，工人师傅不小心弄掉了一块笨重的砖块，竟在落地后弹起，拦腰砸断了桂花树。

　　透过晶莹的汁液，依稀看到它的年轮，外边的一圈最疏。“真没想到，它的树干这么脆！”工人师傅的叹息中夹杂着自责。

　　这世间的许多情爱，往往美好而短暂。我想这就是缘分吧。

　　但我还会再种一棵桂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