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致郭佑之二帖卷》 供图/嘉德中国 |
文/梁君度 11月19日，中国嘉德秋拍【大观——中国书画珍品之夜·古代】专场中，赵孟頫的书法作品《致郭佑之二帖卷》竟以2.67375亿元成交(含佣)。这价格相当于900辆土豪追捧的2020款 C 200 L 动感型运动版奔驰汽车的价钱，用这个价钱可在北京买两座占地面积700多平方米、精装修的四合院！为什么一幅书法作品价值如此高昂？ 先说说这件作品的作者赵孟頫。赵孟頫几乎是除王羲之、王献之外，中国人都知道的大书法家。有谓欧颜柳赵，学过书法的人都知欧颜柳赵指的是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赵孟頫这四位中国书法史上的楷书大家。欧颜柳赵书法的风格迴异，各领风骚。今年年初，日本举办颜真卿书法大展，令颜真卿更为名声远播，风头一时无两！ 至于赵孟頫，则另有其身份特殊之处，他是宋太祖赵匡胤十一世孙、秦王赵德芳嫡派子孙。虽是宋朝皇室后裔，却在元朝当官，至元二十三年（1286年），赵孟頫被行台侍御史程钜夫举荐，赶赴北京，受元世祖、武宗、仁宗、英宗四朝礼敬。历任集贤直学士、济南路总管府事、江浙等处儒学提举、翰林侍读学士等职，累官翰林学士承旨、荣禄大夫。因为背叛祖宗，赵孟頫历来都被人非议，按苏东坡评价人事的标准，应是因人废字。苏轼一生忠君爱民，尤以为人气节著称，其书法之所以“贵”、所以“传”，也不单纯是书法技巧“工”的原因。释德洪《跋东坡山谷帖》说: “东坡山谷之名非雷非霆而天下震惊者，以忠义之效，与天地相始终耳，初不止于翰墨。王羲之、颜平原皆直道立朝，刚而有礼，故笔迹至今天下宝之者，此也。”以此道家标准评价赵孟頫，则其所作便不足珍尔，包括宋朝蔡京、明朝张瑞图两大书法家亦当在此列。但时人评价艺术作品不以历史人物正邪忠奸论高低，只从纯艺术角度来分辨，那就得论赵孟頫书法精妙独到之处了。 《元史》本传讲：“孟頫篆籀分隶真行草无不冠绝古今，遂以书名天下”。据明人宋濂讲，赵氏书法早岁学“妙悟八法，留神古雅”的思陵（宋高宗赵构）书，中年学“钟繇及羲献诸家”，晚年师法李北海。据传王大令的《洛神赋》十三行有九行存于赵孟頫处，他时时临习，甚得其神。虞集说他:“楷法深得《洛神賦》，而揽其标，行书诣《圣教序》，而入其室；至于草书，饱《十七帖》而变其形。”倪瓒则说:“子昂小楷，结体妍丽，用笔遒劲，真无愧隋唐间人。”王世懋称:“文敏书多从二王中来，其体势紧密，則得之右军，姿态朗逸，則得之大令；至书碑則酷仿李北海《岳麓》、《娑罗》体。”纵观赵孟頫传下来的书法作品，他的《汲黯传》用笔劲挺，有晋唐之风；《小楷老子》帖端庄秀丽；《归去来辞》书法清秀；《妙严寺记》笔法精到，结字严谨；《杭州福神覌记》用笔娴熟，古法盎然；《六体千字文》明快清润；他临《兰亭序》凡数种，全都笔法妍润，飘逸俏媚。文敏公的书法成就，与宋代的四大家“苏黄米蔡”齐名，为元代最杰出的大书法家。虽明代董其昌出于禅学，批评赵孟頫“作态”、“因熟得俗”，但都难以改变其在中国书法艺术史上的地位和深远影响力。 此次拍卖的《致郭右之二帖卷》含两通书札。此卷前一札称《奉别帖》，后一札称《应酬失宜帖》。二帖皆纸本，前帖高16.1厘米，长74.8厘米，约1.1平尺。行草书三十二行，因起首有“奉别”二字，故著录家皆称之为《奉别帖》。后一帖亦纸本，高16.1厘米，长38.8厘米，约0.6平尺，楷行相间。因札中有“此番应酬失宜”句，各家著录称之为《应酬失宜帖》。在这两通与郭天锡的往来信件中，赵孟頫所述包括自己当时的生活状况，以及两人间关于书画藏品的交流。而在今天的研究者看来，两通书札中可见赵孟頫接受元朝征召时，进退两难的复杂心理以及此后自己独处的孤独。 从艺术鉴赏的角度来看，这两帖比起前述的作品皆是不可多得的行草与行楷神品。此二帖在追慕二王的基础上，字骨有唐宋之笔，蕴含着赵孟頫自己的美学追求，潇洒纵横，点画丰腴而无墨猪之狀，外柔內刚；连笔轻捷，飘逸中见内敛的运锋，端美中具俯仰起伏的气势，都彰显着赵氏书法特有的风姿。正如高启云：“其法虽出入王氏父子间，然肆笔自得，则别有天趣，故其体势逸发，真如见矫若游龙之入于烟雾中也。”既是如此精妙绝世神品，当值2.67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