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在心底的记忆

　　□魏亮

　　几位同事要一起出差，办公室文秘说要统计身份证号，给大家统一订机票。王姐竟有些尴尬地怎么也说不准自己身份证号码的后四位数字了，最后不得不在众人善意的笑声中，去翻出皮夹里的身份证确定。王姐讪讪地笑说：“唉，上学时文言文《离骚》都能背得一字不落，现在是真老了，有时连自己的手机号都要想好一会儿。”

　　我们都安慰王姐说，现代人依赖手机多了，都越来越健忘。但我告诉王姐，记不起自己的身份证号码有时还真不是小事儿。不久前我过机场安检，安检员看看我的身份证，又看看我，竟突然要我说一下自己的身份证号码。我虽然快速地说了出来，但后来一直在想，如果我说不出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麻烦事呢？

　　其实再难记的东西，如果反复练习，总是能记得住的。

　　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还是部队里的一名文书，当时被连长推荐到团部机关担任打字员。初学打字时，即将退伍的老打字员甩给我一张八开纸，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机盘上千余个常用文字，他说全部要背下来。我脑袋顿时“嗡”的一声——这太难了！他还告诉我，这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只能死记硬背。我全凭强记才勉强可以上机，但刚开始打字很慢，直到一年后，我才能熟练打字。但部队这时又采购了新型号的电脑替代原始打字机，我不得不再次从零开始，又去背诵王码五笔字型的键盘表口诀。“王旁青头戋五一，土士二干十寸雨……”

　　有些扎根记忆深处的东西就是这样，即便不是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日常能想起来的机会也不多，但无论时光之水如何淘洗，它们都不会被轻易过滤去。当时感觉难如登天的口诀，我至今仍然可以脱口而出。而我退役后换了工作，十余年都没有机会再碰电脑。有一次当我又坐在电脑前，双手搭在键盘上的一刻，十指依然翻飞如故。

　　虽然在背诵之初可能经历痛苦，但不经意间，某些记忆就如烧红的烙铁印在心头、融进血液，历久弥新又被想起时，何尝不是一种小确幸呢！

　　2019年12月30日那天，我们单位给当月过生日的寿星开生日会。主持人把话筒递给我，要求在辞旧迎新之际给大家说一句祝福的话，我稍一思索，便脱口而出一套多年前曾用心背诵过的“拜年嗑”：“在2020阳历新年即将来临之际，祝所有同事和家人鼠年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阳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百事可乐千事吉祥万事如意！”当我一口气说完，台下立刻爆发出一片掌声和叫“好”声。

　　什么叫“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只要我们下过工夫，有些事还真是终生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