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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溪表谈

“吚嚊唎” 不简单

来源:羊城晚报     2020年01月13日        版次:A10    作者:常伟

     常伟 钟表文化学者及鉴藏者,时计堂创办人。北京收藏家协会理事、澳门钟表协会副会长,日內瓦高级钟表大奖赛中国评委。著有《钟表收藏知识30讲》、《中国与钟表》、《名表名鉴》、《播威与中国》等。

    

  文/常伟

  上回谈到“大八件”的故事,这个来源于机芯设计的名称,确是中西钟表文化史中的一段传奇,而这段传奇的起始应该归功于谁呢?上海的《申报》曾经有一条广告——“宫内古表廉价出让”,提及一枚“大八件”索价20000元,这样的价格居然也可以称为廉价啊,真不知道刊登后是否真有人去捡漏了。这只“金壳全满珍珠外国法蓝美女底”的表款,却有一个有趣的名字——吚嚊唎。想当初,中国人愿意给外国字起中文名,尤其喜欢用口字作为偏旁。不过,这个中文名在钟表界可真是不简单,它就是大名鼎鼎的ILBERY家族的姓氏,被国际钟表收藏界称为“中国市场表之父”。吚嚊唎不仅在表壳外观方面充满了艺术品位,有些表款还采用了K金作为机芯夹板,此类表款在国际拍卖市场中成交价超过百万人民币也不鲜见。

  乾隆时代,英国销售到中国的一大物品便是钟表,无论大钟还是小表都价值不菲,这样才能在与中国的贸易中稍微维持一点平衡,毕竟中国人对洋货没有太大的兴趣,唯独对于钟表这类可以观赏、可以聆听、可以把玩的舶来品喜爱有加。洋人正是看到了其中的商机,所以络绎不绝地将西方钟表运到清王朝,由此还形成了一条可与丝绸之路媲美的“钟表之路”。以乾隆帝为首的统治集团更是不惜巨资进口各类钟表,令广州成为彼时最为重要的钟表贸易地,诸如粤海关监督、两广总督等角色更是采买、进贡钟表的主要人物。时人在广州所见的钟表也多有记录,比如张问安于1792年就写下这样的诗句:“机轮历落动天倪,彩佩缤纷绣带齐。比似红毛好官样,半圭花影佛兰西。”话到此处,诗人不仅记录了西洋的时辰表,还通过不同的产地为它们分了类。

  ILBERY家族来自英国,父亲约翰是一名钟表匠,他有三个儿子,其中两个子承父业,名叫威廉姆和詹姆斯。受到英国销售到中国的表款风格之影响,约翰开始将瑞士表的特色也吸收到自己的产品中,不仅令机芯的厚度变薄,而且采用了欧洲大陆流行的擒纵机构。威廉姆和詹姆斯则各有分工,前者在伦敦工作、后者驻扎广州。进入19世纪正是ILBERY家族大显身手的时候,此时虽已不是乾隆时代,但爱表之风未减,就连中国第一本钟表教科书也在此时出版了,在这本名为《自鸣钟表图法》的书籍中对时辰表多有介绍。现在想想,应该多有吚嚊唎的参照吧,虽然这个品牌如今早已不在,但当时却是首屈一指的商品,其外观多采用K金制造,尤其在后盖上以微绘珐琅工艺为特色(如下图),而这些珐琅画都出自日内瓦的大师之手,对于喜爱绘画艺术的中国人来说,这些生动的图案确实极具艺术感染力,为艺术买单成为当时买表的重要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