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雀梅迎春 □汤青/摄 |
老范是腊月二十八才到的市汽车总站。 一到站，老范就把大衣脱了。 “果然是南方的天气好，这么暖和。” 每次过年，儿子年生一家都开车回老家，陪老范过春节。自从老伴去世后，老范一个人在老家待着，除了跟街上的老秦打打纸牌，他哪儿也不去。儿子在广东打拼，买了房子，叫老范过来住。老范说什么也不肯。 “七十多岁的人了，不想折腾。” 嘴上这么说，老范还是犹豫了一阵。小年的时候，遇到老秦，说要去广东儿子那里过年，问同去不。 “不去。” 老范一口回绝。 “南方天气好，暖和。”老秦递给他一支烟。 烟燃完了，老秦才问他： “年生今年回来不？” “说忙，不回哩。” “你家年生做大生意，忙是应该的。” “你家秦岭才好呢，谁不要吃饭呢！” 老秦的儿子在那边承包企业饭堂，日进斗金，老秦不止一次夸耀过。 “好吧，那我去了。”老秦不无得意。 特瞧不起老秦那嘚瑟的样子。 出得站来，老范站在太阳底下，感觉有些迷糊。路都是一样的，往哪里走呢？ 还好儿子的电话来得及时。 “你到了？那好。我今天在工厂加班赶货，没时间来接你。你打个车吧，到西城市场。” “嗯。”老范声音有些低沉。 腊八节那天，老范和老秦特地打了一部车，绕县城转了一圈。只是天气太冷，害得差点感冒，老秦才迸出去儿子那里过年的想法。 叫了一部绿色的的士，十来分钟就到了。 “老叔，微信支付，还是现金？”的士司机是个外地人，讲普通话。 “给钱。” 老范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元、两张一元的钞票，交给司机，背着一蛇皮袋子的换洗衣服，下车，走到市场门口。 大门左右摆满了金桔和叫不出名字的鲜花。各个商铺门口，都红红绿绿的，好不热闹。也有部分商店大门紧闭，似乎关门回去过年了。 突然想起来，应该买点蜡烛、鞭炮之类的，除夕夜，不都得点蜡烛、放鞭炮么？ 老范背着那个蛇皮袋子，在人群中很显眼。可是没有人搭理他。走了十多分钟，没有发现他想要的东西。 “哪里有鞭炮、蜡烛卖？”在一个百货摊前，老范咨询道。 摊主诧异地说：“城里禁止放鞭炮、燃蜡烛，你不知道吗？” 老范摇摇头：“那还过什么年。一点也不热闹。” “这样也好，图个清静。” 老范觉得很无聊。幸好儿子电话来了： “还没到吗？我在西城市场门口等你。” “马上来，马上来。” 老范抬腿便走，蛇皮袋子撞到旁边一个人身上。 “老范？” “老秦？” 两人突然相遇，高兴得忘乎所以。老秦抽出一支烟来，递给老范，说：“这么巧！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到，年生叫我打车到这里的。” 老秦点点头： “嗯，你们家年生可真是不错！昨天刚给秦岭打电话说还钱的事。没想到，他还是我儿子的客户呢！” “客户？” “对呀！”老秦把老范拉到一旁，悄声说，“年生把车卖了，房子卖了，硬是没拖欠一分钱！今天小两口还在作坊加班，怪不得没回去过年呢！” 老范一愣，答了一声： “我走了，年生在门口等我呢。” 走到一个蛋糕店门口，老范突然改变了主意。 唉，只记得过年，差点把年生的生日忘了。 今天不正好是腊月二十八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