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美

　　□周实

　　一

　　“想要爱情，你得有钱。爱情要一身好衣裳，一辆好轿车，在某处有一套公寓，或者一栋单独的别墅。”

　　我说不错，有了这些，或者比这更多得多，成为一个巨大的富翁。

　　那么，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不就是两个人在一起能够活得美好吗？而现时所公认的美好标准不就是前面说的这些东西？

　　我不能不承认他所说的是事实。可是，难道这世上就没有纯粹的爱情了？人们世代所传颂的那些美好永恒的爱情，就真的像人说的，在我们这一代消失了？

　　你所说的美好爱情只在经典文学里吧？现在的人很少看了。而且，他们不但不看，还嫌那些爱情过时。例如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吧，很多人都认为安娜只是一“作女”，不懂她为什么不喜欢丈夫卡列宁。不就是稍微老一点吗？卡列宁不但很有钱，而且有地位，还有那么可爱的儿子，还能原谅她的失贞，你还想要什么呢？他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安娜对于卡列宁所怀有的那种厌恶，那种生理上的厌恶，比如卡氏的习惯动作，鼻子里的哼哼声。还有那位温莎公爵，不要王国要女人，他们认为他不过是被那心机女摆布了，他们根本不承认他们之间所具有的那种如饥似渴的爱情。就连红楼梦，如今的人们也统统在褒钗贬黛：宝钗才是理想妻子，才是一位贤内助呀！如果不读经济文章，将来怎么做官经商，怎么保证家族繁荣？

　　你也是这么看的吗？

　　是啊，我也很矛盾，我还没有想清楚呢。

　　二

　　他问我：想过吗？如果那个维纳斯，不是断了手，而是一侧颧骨凹陷，或者少了半个鼻子，或者额上有条裂缝，结果会是怎么样呢？

　　那还真的没想过。那尊雕塑一经发现，人们就被她的美完完全全镇住了，就认定她必然是那个女神维纳斯了，而且是所有的维纳斯的雕像中最美的一座。

　　但如果她头上或者面部有缺陷，那恐怕就不同了。

　　那就不是维纳斯了，而是别的什么斯了。

　　好在她缺的只是手臂，而非别的什么部位。

　　这就成了艺术家们说的所谓残缺美了。因为她的手臂缺失，人们也就把注意力更加集中在她那高贵典雅的头部和她动人的身姿上了。

　　这就是重点突出了。我不由得笑起来。有的人不也是迷信“一白遮百丑”吗？美白产品铺天盖地，抹了这种，又换那种。还有什么割眼皮、垫鼻梁，等等，数不胜数，都是在人们的目光所聚焦的地方下手。可惜的是，再怎样，也只是一种人工美。这种美与维纳斯所呈现的那种美真的是不可比拟的，甚至可说天差地别。

　　他说是。他很同意我的看法。他说维纳斯的美，是一种崇尚自然的美，这种美是健康的，是一种自然健康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