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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年大汗淋漓的“高三”补课

来源:羊城晚报     2020年06月12日        版次:A19    栏目:阅世·初心见    作者:仇士鹏

     图/视觉中国

  □仇士鹏 河海大学水文水资源学院大四(2016级)

  

  早上刷到表弟的朋友圈,说“老师说暑假可能要用来补课”,配图是一个强颜欢笑的表情包。我评论了一句:“恭喜啊。”可能在他看来,这是一句幸灾乐祸的话吧,他马上回了一个生气的表情。实际上,我确实是在恭喜他。

  我也曾在暑假补过课。

  当年我们高二结束,作为准高三生,已经可以隐约闻到高考战场上弥散的硝烟了,所以暑假的时候,学校就采取自愿报名的方式,给我们补课。

  补课地点是在一个职业技术学校。虽然占地面积很大,教室却很小。大概有两间普通教室那么长,却只有普通教室一半的宽度。左右两张桌子中间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行,稍微胖一点的得侧着走,一不注意还会把桌角堆叠的书撞到地上。

  我们是两个班一起上课,一百多号人全挤在一个课室里面。教室里没有空调,没有电风扇,只有温热的呼吸不断积聚,沉闷的空气笼罩在头上,闷得人浑身瘙痒。教室前面有一道门,一侧墙上有三扇窗子,这是仅有的供新鲜空气进出的渠道。但外面的空气被太阳晒得同样炙热无比,因此,坐在教室的中后排,简直就像是在蒸桑拿,衣服一拧就能拧出水来。从教室外回来,坐到位置上,拿出书,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汗便湿透了衣服。一边做题,一边还要用纸擦汗,不然汗滴很容易就滴到试卷上,溅湿一大片。

  前排的同学也不容易。虽然门开着,有风能吹进来,但阳光也会照进来。他们经常苦中作乐地说:“我感觉自己都有叶绿素了,整天都在光合作用。”

  老师坐在一旁,也跟着笑。头发黏在他的额头上,脸上满是红晕,眼镜上还有汗滴正在缓缓滑落。为了照顾后排的人,上课的时候老师都要站在教室中间。那里正好是热气最为聚集的地方,随便走一走,都会与好几个人炽热的呼吸撞个满怀。他似乎只有在回黑板处板书的时候才能缓一口气,然后再站回来,扯开嗓门,大声讲题。

  那年夏天,我终于打通了物理课上热力学知识的任督二脉。我总结说,可能正是得益于这种得天独厚的外部条件吧。

  不过,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两个班没一个人迟到。上课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人讲话,无论旁边的马路上传来多么大的轰鸣声,我们的耳朵始终一心一意地听着老师讲的课,眼睛总能清楚地记录粉笔与黑板的每一次碰撞。

  事实上,我们的高中并不是那种顶尖的学校。我们分外清楚,高三作为决定我们命运的时刻,如果此时不努力,我们绝不可能在独木桥上拼过那些顶尖学校的学生。

  既然如此,就在高温中燃烧吧,让我们用“最火热的抒情”,壮烈、雄浑地燃烧自我,无声地高歌、呐喊吧。我们就是高尔基笔下的海燕。做题、讲题,做题、讲题……当我们的内心比室温更火热时,反而能得到一阵阵精神上的凉爽。

  我想,求学之路,无外乎如此。既然要求取功名,必须要有着“吾将上下而求索”的决心与毅力。古人求学,悬梁刺股、凿壁偷光、牛角挂书、囊萤映雪,这些简单的四字词里,是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废寝忘食。今天,我们的物质条件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但那份对知识的渴求,绝不应该被冲淡。

  今年暑假,表弟的学校如果补课,那必然是在窗明几净、风扇悠悠的教室里。这何尝不是当初的我们所羡慕不已的一种幸福呢?只可惜,他把幸福的定义完全交给了暑假,也因此更加愤愤不已。

  但我想说,年轻的时候,我们有很多的梦,也有着更多的不愿。等到长大、成熟以后,我们摇晃酒杯,会希望那时候我们感受到的,不是梦的破碎,而是金浆玉醴沿着生活的杯沿缓缓倾注时的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