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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收藏的人生

来源:羊城晚报     2020年06月14日        版次:A06    栏目:不知不觉    作者:钟红明

    

  钟红明   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世界上的藏家,总有他格外倾心的物件。那物件里,除了可以衡量的价值,或许也储存着别人不知道的浓密情感。

  张忌上一部刊载在《收获》长篇专号里的长篇是《出家》,主人公方泉为了妻儿过上幸福生活,曾经送牛奶、送报纸、骑三轮车,干过各种零活,就像余华笔下《活着》的感觉,可是却偏偏无法片刻安宁,被裹挟着,也被意外牵引着,到了佛的世界,开始他是假和尚做空班,不过当成一种谋生,渐渐的,他却更在意山上遍野的杜鹃花和想象中身披法衣慈悲普度众生的自己。他真的出家了,获得了属于自己的小庵……那也许是一个世俗与信仰的故事,但作家把人物放到生存的两难困境里描述时,却体恤而温和,有很多模糊而又余韵袅袅的“留白”。就是方泉后来的寺庙生活,也写得很日常,比如桂花树下说笑念经的村中老太,只要有事,都会去庙里问问师父……

  2020年,张忌在《收获》长篇专号又发了一部长篇《南货店》,主人公秋林在这个时代的波澜起伏中,也是一个活得隐忍的人,就像“南货店”这个标题特别具有南方属性一样,但张忌小说的腔调却渐渐鲜明起来,看似朴素,其实用足了功夫,从语言到所描述的那群如南货店货架一般丰富的人,他们的各种手艺绝活,潮起潮落。张忌说:“写《出家》是见自己,写《南货店》算是见众生。”他喜欢日本的电影,从小津到是枝裕和,他们的电影总是能给人一种不能言说的东西。他要做的,是如何能用文字去传达一种不能言说的东西。

  《南货店》的结尾,是秋林给齐师傅写一份悼词,“一个人的一生就是这样了吗”?那些无法被写入规整悼词的是些什么信息?还是有很多的“留白”,可是,那不就是被作家收藏的人生本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