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金钱的担忧

　　□岑嵘

　　你是否有过这样的经历：孩子的培训费马上要交了，快到期的房子按揭贷款还没还上，突然老家打来电话，说老父亲生病住院急需一笔钱……这个时候，你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打开多个程序的老式电脑，一下子死机了。

　　当我们处于金钱匮乏时，我们的大脑会发生一系列的变化，更准确地说，贫穷会限制我们的思维方式。

　　每年收获前的日子，对印度泰米尔纳德邦的甘蔗种植户来说，都是青黄不接的季节。这个时候，他们通常别无选择，只得借贷或典当物品来支付账单。在2004年，又是在这个最艰难的时候，一个由哈佛大学心理学家赛德希尔·穆莱纳森带领的研究团队来到这里实地调查，给464名蔗农做了智商测试。几个月后，当这些蔗农收获了甘蔗并拿到了钱后，研究团队又让蔗农做了一次智商测试。

　　这些蔗农的日常生活以及饮食习惯在这几个月中都毫无变化，唯一变化的就是对金钱的担忧。研究人员发现，蔗农们对金钱的担忧会影响他们的智商，这些蔗农在收获前因为资金紧张，其智商测试结果会比收获后低十几分——这就足够将他们的智商归到另一类，从智商正常变成傻子。

　　这种变化不单单发生在印度的蔗农身上，这些研究人员在美国新泽西一家购物中心访问400名购物者，并把他们置于几种可能遇到的财务问题场景，如支付汽车修理费。实验发现，当修理费较低时，也就是150美元时，无论是月入3000美元或是月入5万美元的人，在一项被称为“瑞文推理能力测试”中，也就是测试逻辑思维能力和解决问题能力的测试，所有人在测试中都表现得很好。

　　可是，当得知修理费高达1500美元时，收入较高的参与者得分没有变化，而那些收入较低的参与者在测试中的表现就比原先差一大截。要知道，这并不是真实的账单，而是假想的账单，即使没有真实的花费，但对金钱的担忧对人们的认知能力仍产生很大的影响。

　　对这些结果，心理学家穆莱纳森这样解释，为金钱担忧的人，大脑中很少有空间去关注其他事物。稀缺会抓住大脑，令人们的视野变得狭隘，降低我们的洞察力和想象力，使人缺乏前瞻性。注重长远利益的决定需要认知资源，而贫穷会减少我们可以利用的认知资源。

　　对金钱的焦虑会导致智力显著下降，这就像一个人被迫一晚上不睡觉，第二天很难正常思考。在穆莱纳森等人的研究中，缺钱对思维的影响和整晚不睡的影响有80%是相同的。

　　当人们察觉到缺乏某种东西时，他们的行为就会发生变化，无论缺的这个“东西”是时间、金钱还是食物。你越为钱发愁担忧，就越不能做出摆脱贫穷的正确决定。过去人们经常把贫穷归咎于个人或环境的原因。事实上，贫穷损害了人的认知功能，限制了对未来的想象力，这会影响一个人做出合理决策的能力，并发展成为持续贫困。

　　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在上世纪20年代曾亲身经历过贫穷，对贫穷有深刻的认识。奥威尔在《巴黎伦敦落魄记》中记叙了他混迹于流浪汉中间，在餐厅后厨当小工的经历。他在书中写道：“贫穷的本质，就是摧毁未来。”人在穷困的时候，既看不到未来，也想象不出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