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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彦 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教授 |
我正穿行在往日的街道。什么名字？看路牌，叫“红书路”。心想，我在这生活过？是一处十字路口，异常熟悉。这不是我6岁玩耍之地吗？我心想，这么多年，咋没变样？人很多，全都默然无语，匆忙走路。看见邻居的二狗了，一把抓住他，你去哪？他瞪了我一眼，那陌生的眼神，显然没认出我来。我狂喊：你不认识我啦？昨天晚饭时还到你家门口，端一碗饭，夹几口家里的菜，你也端着碗饭，也有你家的菜，我俩换着吃呀！但他还是不认识我，一甩手，往前直去。这时，我才发现，虽然很多人，其实和我没有关系，好像我不属于他们的世界。我怎么可能和这个世界没有关系？不可能的。突然，我惊讶地发现，原来我赤身裸体。哎呀，这可咋办？大庭广众之间，如此这般，太可怕了。我夺路而逃，要马上回家。可是，我居然迈不动步子！更让我诧异的是，别人还是不理睬你，连瞧一眼的功夫都没有。这太不可思议了。我狂喊，声音和刚才呼叫二狗一样，有惊涛骇浪的感动在：我要回家！要回家！第一声高昂！第二声，怎么回事，嘶哑了，像被谁卡了脖子，气透不上来，有严重的无力感在。即使如此，仍然没人理你！因为你并不存在…… 然后，醒了，窃笑一下，觉得没啥新鲜，一点创意也没有。冲一杯咖啡，从容坐下，翻翻书，寻找可能的解释。找到一本，弗洛伊德《梦的分析》，1900年出版，据说已列入影响人类历史的100本书之中。书的答案是：一、梦中环境，多数是童年生活过的地方；二、梦中赤身裸体，人人皆有此类梦，为最普及之情节；三、这一类梦，基本特点是，你觉得尴尬紧张，别人却没有反应；你对此越有感觉，别人就越没兴致理你。结论：日常生活中，有太多自责的情绪在，比如，事没做好，任务没完成，答应了却随便爽约，欠别人的钱无法、无力、也不想偿还，清楚是自己的原因，多少有点坑朋友的意思在，却外表高冷，等等，等等……日积月累，气息不顺，丹田堵塞，上下阻断，于是内化为焦虑，然后，在某一天晚上，无准备之中，蓦然潜入梦乡，化为如上梦境，让情绪狠狠地发泄。至于梦里众人不理睬你，乃一种心理之自我疗法，意思是，所有自责，纯属多余，可去之。 果然，大凡梦后，一定神清气爽，精神百倍。梦里人间如此，益发相信人间无梦，日出日落，日子照过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