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烟火”变迁

　　□蒋晓莉

　　前一阵子，儿子买了新房，在着手装修的事。他说，要弄开放式厨房，厨房要安整体橱柜，要装智能洗碗机，要有厨房垃圾粉碎机、“冷霸”……他对厨房的设计，勾起我对过往“烟火”岁月的回忆。

　　小的时候，我生活在农村，每家院里都有一个小小的“灶火”台，烧的是“地火”，用玉米秆、豆棵、麦秸等做燃料。“地火”还有一种燃料是树叶子。最好的树叶子是杨树叶。孩子们每天成群结队地拿着长长的铁丝出去“扎杨树叶”，铁丝后面带一根很长的粗线，他们顺着路边或河边寻找着，边玩边扎树叶。等到太阳快落了，家家院子冒起炊烟，村子里响起了家长们悠长的叫喊声，孩子们才慌里慌张地各自带着满铁丝的树叶回家。“扎杨树叶”是我们每个孩子童年生活中最开心的事情。

　　印象中我家的灶火小得只有一个锅台、一张破桌子，上面总是黑黢黢的。那时，奶奶颠着小脚“天天围着锅台转”。哥是个不安分的孩子，有一次妈妈外出，哥竟将院子东边那间小灶火扒了，挪到了西边。

　　我上小学后，家里才垒起“煤火”。家里的煤火灶很大，每个“煤火”都有放煤的灶膛，旁边还有个温水的缸，用煤火的余热温水，很是科学。但煤火灶烧的是散煤，煤很多烟，也被称为“烟煤”，煤烟会将屋子薰得黑乎乎的。那时买了煤拉回家后，大人通常要掺些土进去，用水和好，堆放在门后，每次做饭后都要用和好的煤渣将煤火“封”上，下次做饭时又将煤火捅开。捅一次煤火，荡起的灰尘能飞满整个屋子。因此“和煤”是个体力活，做饭就是个“脏”活，稍不留意就是满脸煤灰。

　　冬天下雪时，煤火灶上可以摆一个小凳子，小孩子经常被抱上去坐好，边烤火边吃着在灶里烤出的红薯。儿时的幸福莫过于此。

　　上中学后，我们搬到了城市里，家中有了一间厨房，开始用起“蜂窝煤”。刚开始供应“蜂窝”煤球，每家都要用发的“煤票”。那是个稀罕物。拿着“煤票”去拉煤，要排很长的队，等很长时间。拉一次煤几乎要用一天的时间。拉煤也是个苦差事。

　　用煤球做饭很费时间，拉开火门后要十几分钟才能起火。记得上高中时，我每天5点半就得起床，却已能看到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为了我能按时上学，早上家里的第一碗饭总是我的。现在想来，早起做饭的妈妈比我更辛苦。

　　那时吃过饭，一家人会围着红彤彤的火炉坐着。爸爸拿来报纸读着，妈妈在灯下为我们做新衣，那个温馨的画面，是我青春时期最美好的回忆。

　　市里后来全面禁煤了，农村仍偶尔有烧煤的，但也不像以前那样普遍了。今年春节回农村老家，我还看到表妹家的院里放着煤球，用塑料袋子装着，像啤酒瓶一样一捆一捆的，码得整整齐齐，倒是很干净。

　　工作后，我结婚、生孩子，又搬了新家，高居六楼。我嫌用煤球做饭很麻烦，刚兴起煤气罐时，就赶紧去装了煤气灶。生活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幸福感爆棚，当时我还写了一篇文章《告别了，煤球》，发表在《许昌电视报》上。亲朋好友见了我，都问我关于煤气灶的事。我说，煤气灶解放了双手，提高了效率，对上班族来说，真是最惬意的事情。

　　前几年，许昌通了天然气。天然气管道进入了每一个家庭，笨重的煤气罐便“退休”了。天然气不仅卫生、方便，还很便宜，现在又开通了网上“生活缴费”，生活越来越轻松。我们也再不用忍受柴火的脏、煤的烟气、煤气罐的笨重。烟火味逐渐淡了，但我觉得生活味更浓了。

　　从“烟火”几十年来的变迁，看人间天地的变化，百姓的生活的确由贫穷到富足、从温饱到更美好了。赶上新时代，我们真是幸运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