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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为胜利雀跃欢呼 李建艺 赵智荣 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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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发在训练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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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在海洋王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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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打烂的网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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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场旁由集装箱改造的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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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在“穗明杯”赛后合照 |
羊城晚报记者 郝浩宇 王发刚过12岁生日，他1.5米出头，体重还不到45公斤。从黝黑的皮肤就可以看出，他是大山的孩子，眼睛透着一股机灵劲。要不是背着半人高的网球包，很难将这个瘦小的孩子和网球结合起来。 在刚刚结束的“穗明杯”广东青少年网球巡回赛珠海站的比赛中，这个不起眼的佤族少年一举夺得U12组男单冠军。 王发来自云南野象网球俱乐部。在珠海站，野象俱乐部夺得U12男单和女单、U14男单三项冠军。从昆明到珠海，这群来自云南丛林的孩子们在夏末初秋之际，看见了从未见过的大海，逛遍了以前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海洋世界……这都是网球运动对他们艰苦努力的馈赠。 从边境线走出网球少年 2014年，著名网球教练张晓洪创立云南野象网球俱乐部，致力于挖掘家庭贫困的孩子，用网球改变他们的命运。张晓洪颇具传奇色彩，当过篮球运动员，最终却把网球当作奋斗终生的行业。早在上世纪90年代，张晓洪就通过做网球教练和陪练掘到人生第一桶金，但还是觉得做教练更有成就感。“我现在年纪也大了，就希望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培养职业网球运动员，就是我现在的梦想”。王发和他的队友，正是张晓洪一手发掘的。 如果没有张晓洪，如今在球场上活力无限的王发很可能还在村子里。王发的家在云南省临沧市沧源县的一个小村落，这里和缅甸交界，而王发住的地方就在边境线旁，用小伙伴的话来说就是“过条河就到缅甸了”。在这个边远的村落，几乎没有人了解网球，甚至小学里的体育老师也只是一知半解。小小的网球，让王发的命运悄然改变。 张晓洪喜欢自驾，几乎跑遍云南的每个角落。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来到了沧源。由于位置偏远，交通不便，当时仍处于贫困中，孩子们也没有多少机会看到外面的世界。但张晓洪发现，山区的孩子虽然生活困顿，但体能好、反应快，天生是做运动员的料，于是动起了在沧源招生的心思。 “王发这小子反应快得很！”谈起初见时的场景，张晓洪记忆犹新：“当时我和他聊着天，突然拿起一个网球往他脸上丢，他一下就把球抓住了，我就知道他是练网球的料。” 有了想法，但行动却难得多。张晓洪和孩子们的家长们沟通，只要一个月出1000元，就可以让孩子们练球，食宿全包。可是，家长们大多拿不出这笔钱，张晓洪咬着牙下定了决心：只要你们把孩子交给我，我来负责他们的生活起居。就这样，张晓洪在沧源招到了第一批学生。 集装箱里走出全省冠军 由于主动负担起孩子们的生活起居，张晓洪不得不把生活成本压到极致，给他带来极大的压力，“一睁眼就想着七八百不见了”。在昆明滇池边的卫城球场，张晓洪租了一大片场地供孩子们日常练习，年租金十多万元。 为了节省开支，张晓洪把孩子们的住宿和俱乐部的办公室安置在改造过的集装箱里。“没办法，球场旁的房子租金太贵，住远了训练又不方便”。 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十分争气，即便住在集装箱房里，穿着破了洞的球鞋，打着长了毛的网球，依旧每天坚持训练。6时30分起床，接着是一个半小时的早操，两个半小时的训练，下午则是正常的上课时间，晚上9时前熄灯睡觉——这就是野象俱乐部的训练日常。孩子们日复一日，风雨无阻。 张晓洪并没有规定明确的训练和休息时间，只要孩子们觉得累，就可以不练；但几乎没有一个孩子放弃训练。在文化课上，张晓洪的要求同样严格，每个孩子的单科成绩都要在85分以上，不然不允许训练。孩子们不光攒着劲训练，更攒着劲学习。 艰难的生活环境磨炼了孩子们的意志，也养成了无论在球场上还是生活中都一丝不苟的精神。初到珠海，“穗明杯”组委会安排了欢迎晚宴，蛋糕、甜品等孩子们爱吃的零食摆了一桌。城里的孩子大多吃一口就放下了，但“小野象们”却拿了一整盘。教练提醒他们吃完再拿不要浪费，事实上教练的担心实在多余——每个孩子都吃得干干净净。 组委会安排的酒店干净整洁，房间被这些十多岁的孩子们收拾得井井有条，球包、球鞋、衣服摆放得整整齐齐。 在俱乐部里，张晓洪充当所有孩子父亲的角色，每个孩子见到他时都会笑着和他打招呼，但平时和蔼可亲的张教练也有发火的时候。他定下两个规矩：所有孩子都不能打架，更不能撒谎。 大多数青少年的网球比赛没有固定的裁判，球是否出界由更靠近的选手自行判断，只有起争执时，裁判才会介入。“如果球没有出界，你喊了出界，那我一定会罚，这是品格有问题。我敢保证说来参加这次比赛，我的孩子没有一个会因为想赢球而瞎喊”。张晓洪对此信心满满。 功夫不负有心人，张晓洪和孩子们的努力收到了回报，在去年的云南第15届省运会网球项目丙组混合团体赛中一举夺冠。如今的野象俱乐部，在云南省同年龄段比赛中鲜有敌手，在全国也是不可忽视的力量。 海岸线上放飞人生梦想 今年不是野象俱乐部第一次参加“穗明杯”。去年5月，几名佤族小将就曾在“穗明杯”江门站收获两枚单打冠军金牌。这次的珠海之旅有不一样的意义，由于身居内陆，俱乐部的大多数孩子都没见过大海，更别说那些神秘的海洋生物。比赛结束后，“穗明杯”主办方和珠海长隆海洋王国特地发出邀请，圆了孩子们看看大海的梦想。 比赛结束当天，孩子们一齐奔赴海边。虽然连续两天的比赛消耗不少精力，但当大海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孩子们还是像有使不完的劲一样冲向沙滩。即便在球场上再坚韧、球风再凶狠，但终究还是十岁出头的孩子。王发每次在球场上拿分后都会大喊“Come on！”来鼓励自己，眼神坚定得像个战士；但当海浪第一次拂过脚面，他展现出发自心底的快乐。 翌日，孩子们参观了心心念念的海洋王国。巨大的鲸鲨、优雅的海豚、如梦般的海底隧道、刺激的过山车，都给孩子们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有孩子甚至玩了11次过山车。走出边远的大山，靠自己的努力去接触精彩的世界，无论最终成功与否都值得称道。在他们当中，很多是家族里第一个看到大山外面的世界，这一切都离不开他们的努力和网球运动的帮助。 张晓洪希望能培养出一个或更多的职业选手，但即便这群孩子们不能登上网坛最高峰，也能凭借网球的专长上不错的大学，或者成为网球教练，有安身立命的本领。如今，这群从云南山区走出的“野象”看见了不一样的世界，或许他们未必有在大满贯赛场上挥洒汗水的经历，但这段独特的经历，必将留下人生最美好的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