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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玥莹 继《神童与录音机》后,时隔一年,林培源推出了他的新作《小镇生活指南》。从《神童与录音机》到《小镇生活指南》,林培源将插上幻想之翼的传奇笔调悄然转换为落地行走的平实之笔。 10个短篇聚焦于具体的个体,小镇上几乎都是从事传统行业的手艺人,他们是蜂匠、水果贩、庙祝、裁缝……以潮汕为原型的清平小镇,远离了现代化的空间与时间,尽管它也被城镇化的速度所裹挟,但清平镇仍旧保留了乡土社会的自然时间与礼仪文化,它既以老厝、姿娘仔、七月半这些语词标识着特定的潮汕文化,又以平凡个体的经验投射着中国每一个乡镇的缩影;夹处在都市与乡村之间的小镇,在新与旧之间裸露出疼痛的筋骨,它试图靠近浮在眼前的都市欲望,却也只能带着渴望的目光在边缘处徘徊;它内在栖息着乡土的诗意,却时常被现代文明卷来的刺激所搅扰。有趣的是,小镇与文学创作者的身份形成了天然的同构关系,这里的文学创作者,指的是漂泊于都市而时常回望故乡的地之子们,是在现代文学史上开启乡土文学创作的侨寓者们,他们的个人成长与城镇的历史几乎是一个同步的过程。尽管有代际的区分,历史经验的区分,但徘徊在城与乡(镇)之间的知识分子在以文学的方式重新注目、再次踏上返回故乡的路途中所感知到的情绪,几乎都是失落、孤独的疼痛感。 小说《青梅》以少有的旁知叙事构建出了一个“我”,那些零零碎碎的对话经由“我”有限的理解组成了一个个故事。这些琐屑叙述传达出的经验与情绪,成为了日后为“我”所构思的故事,这些故事的全部组成了作者理解的小镇生活。就像那个隔着墙旁听大人闲聊的“我”一样,林培源贴近他人的笔墨本分而又忠实,没有大起大落的情节,也没有纠葛的心理缠斗,他只记录寻常人的生活和欲望。 《姚美丽》是小镇青年的缩影,她用骑男士摩托车的行为彰显着自己的特别,试图在贫瘠的生活里寻求一些新鲜的存在,但即使有摩托工具,青春的欲望在小镇里也无处可去,这是一代又一代小镇青年的现实,在姚美丽的视角里,那些青年人唯一可去的地方就是她开的游戏厅,他们把不安分的欲望寄托于城市淘汰下来的消费品中(摩托车、舞厅、游戏厅、歌厅),在一次次消费、娱乐中耗散迷茫与孤独。 潮汕作为林培源的文学原乡,给予他源源不断的文学滋养,如果把清平镇的故事视为作者出于本真的纯粹书写,那么我们期待着他能够在俯瞰故乡的同时,一步步进入历史的纵深处,捡拾起更多的时代碎片,把这些碎片整合成历史的风景,把微末个体的心灵世界绘制成广阔的精神图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