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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令我的身和心常在一起

来源:羊城晚报     2020年11月28日        版次:A12    栏目:感言    作者:周欣怡

  今天下午,在生活了将近十五年的城市领取花地新锐文学奖,心情格外不同。

  2006年定居南方后一度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和食物,常想家,也一度回避书写当下的经验,仍以家乡的人事记忆为写作之源。忘了从哪一年开始,我意识到,不管情感是否疏离,毕竟已进入到全新的生命阶段。我在这里生活、工作和写小说,几件事都需要在场和投入地体验。我跟居住地之间脆弱的联结逐渐变得结实强韧。联结的力量产生了,门在某一刻开启了。我开始认识和思考这个地方。咸淡水交融之处,生物多样性的生态乐园,诞生了城市建设的新鲜样本。单细胞生命演变为斑驳丰富的物种,荒野滩涂进化为现代城市。跟许多梦幻的、富有现代美的城市一样,它是人工的、规划的,却又近于神迹,近乎象征,它在时间和空间的维度上演说着何为相信,何为创造,这里的天空同时生长着日月、群鸟和楼宇,百米高空中长满一个个美而具体的小家庭。

  我尝试书写与居住地有关的小说,一些具有南方气息的作品。当然,我的理解和感受是有限的,气象水文、外在面貌之外,仍然很难从历史的视野和哲学的意味上把握它。但我有期待,跟著名的建筑和景观一样,诗歌、小说、戏剧也会成为一座城市的标志物。往往是诗词、小说和电影中的高质量作品,提供细节,生成气质,让我们记住了一个城市并长久地为之神往。经济和科技是讲述城市的一种语言,精神活动亦然,它们共同表达和解说着何为深圳,并在更高的意义上、用精神的物料不断结构着一座城市,令城市的内部空间更开阔,有无限伸展的可能。地层中储存着煤和石油,而文学是保存下来的另一种能源,一代代人情感的遗迹,城市生长历程中精神价值的博物馆,历史的另一重链条。在细密慢速的文学作品中,零散的碎片得以完整,一掠而过的时光得以从容,那些茫茫的、易逝的属于人类的微妙情感和内心冲突得以凝固,并穿透烟尘在后来者的阅读中得到呼应。

  我大学时代开始学习写小说,在南方的这些年,从习作进阶到文学创作。写作锚定了飘忽不定的思绪,写作也令我的身和心常在一起。它带来密集的深层的快乐,当然它更是一个长期而艰苦的过程。希望我的小说写作跟我的居住地一样,是独特的,有意思的,盛产想象的,也是向着世界敞开的。

  (文字整理/羊城晚报记者 周欣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