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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红明 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许多作家在中年以后,叙述返回了他的少年时代。此时的少年,便和他刚刚进入文学写作时期的少年不同,不仅仅是一种可资珍藏的记忆、一种怀旧的情怀,而是站在时间与空间的某个高度,重述个人与历史之间层层叠叠的复杂关系,进而勾勒出一种文体、一座城市、一个年代、一脉精神史(评论家王春林语)。 宁肯名为“北京:城与年”的中短篇小说系列,在《收获》杂志上已经发表多篇。他在这些小说里,选择特定历史时代的标志性的地点或者物品,描述了1970年代前半期的胡同少年的生活场景,比如“火车”,比如“探照灯”,比如最近在《收获》第五期刊载的《防空洞》。 宁肯所有这些小说,所设定的主要人物是——黑梦,一个侏儒——我觉得是大有深意的。这个孩子天生弱势,在孩子们心里,在大人眼里,甚至自己的家庭里,也是被歧视被忽略的卑微的对象,但他由此获得的是格外清醒而自由的目光。 作家在文体叙述上,有着很大的野心。“我”“我们”“黑梦”,他们之间的转换,代表着不同的叙述视角,背后还有不同的叙述“时间”,在场的,群体性的,多年后的,而不同时间与视角赋予了小说文本更丰富的层次。比如在《防空洞》里有这样的句子:“我说过,通常我说‘我们’并不包括我,充其量我不过是他们的一个影子,一个旁观者:我既没拔过气门芯儿更没扎过带,也从未参与任何意见,我没什么可写的。”《防空洞》这部小说,主体故事是一群少年要在大院里开挖防空洞,遭到了有历史遗留问题的张占楼的反对,而这个大院里的人家之所以从外地来到北京,都和老张有关联。于是少年们所对抗的不仅是老张一家,而是沉默的父辈。少年们以老张心爱的自行车为目标,采用拔气门芯等多种手段,与老张斗智斗勇…… 对峙戛然而止,作家对那个年代百姓日常生活的透视,尤其对人性的审视,对时代精神史的呈现,却深刻而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