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的严厉与谦抑要经得起个案检验

　　□然玉

　　近日，湖南邵阳城步苗族自治县森林公安破获一起非法捕捞水产品案，两名村民使用爆竹炸6条野生小河鱼，涉嫌非法捕捞水产品罪，被采取取保候审刑事强制措施。2月21日下午，城步苗族自治县森林公安局一名工作人员向记者证实，他们是根据法律规定、刑法规定、湖南省渔业条例以及县政府办通告作出的认定。“非法捕捞它也不说鱼大鱼小，所谓的生命是从小开始的，而且这是野生的。”该工作人员说。（2月22日澎湃新闻）

　　用爆竹炸死六条小鱼，被采取刑事强制措施。在不少人看来，这就是小题大做，属于典型的“罚过其罪”。特别是警方的原通报中，涉案男子蹲地手指六条迷你小鱼“罪证”的配图，更是对比强烈、喜感十足。然而需要说明的是，梳理此事的来龙去脉，公安部门的执法实则是有理有据的。所以，有别于过往的类似案例，该案的争议，或许更多还是集中于技术细节层面，而并非大是大非的对错问题。

　　在这起案件中，嫌疑人确有在禁渔区通过禁止方法捕捞的行为，由此已基本符合了“非法捕捞水产品罪”的构成要件。只是，需要注意的是，“非法捕捞水产品罪”并不是单纯的行为犯，还要兼顾考量“犯罪结果”，这是该罪名区别于“投放危险物质罪”等罪的最大特征。事实上，相关法条说得很明确，只有“情节严重的”，才构成“非法捕捞水产品罪”。至于说，用爆竹炸死六条小鱼，到底算不算“情节严重”，无疑是必须审慎评估的。

　　难得的是，不同于很多法条的模糊化表述，“非法捕捞水产品罪”对于“何为情节严重”，给出了极其详尽的列举式表述。比如说，“数量较大”“聚众捕捞”“屡教不改”“殴打渔政人员”等。一一比照，“爆竹炸死六条小鱼”均不在其列，怎么也算不上是“情节严重”。在本案中，警方的执法选择，尽管不存在程序违法或适用法律不当等情况，但或许还是存在瑕疵的。这一点，从有关部门在公众号上急急撤回“案件消息”，就可看出端倪。

　　警方办案是一回事，检方和法院的决定则是另一回事。就算警方认定本案中嫌疑人涉嫌非法捕捞水产品罪，后续公诉、审判环节，还是有可能加以修正的。在过往的实践中，此类情节轻微的“非法捕捞案”，很多都是以酌定不起诉、定罪不量刑等方式处理。这既维护了法律的权威、震慑了不法，也避免了重刑滥罚，真正捍卫了罪刑相当之原则……在具体个案中平衡好刑法的严厉性和谦抑性，这对于维护司法公信、培植法律信仰，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