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红书店读“青春”

　　□施崇伟

　　女儿下班打来电话，她在朵云书院喝咖啡，叫我去和她碰头。朵云书院毗邻兰心大戏院，两个门庭一静一闹，在长乐路的林荫道相得益彰。我闲散的脚步，跨进了安静的朵云书院戏剧店。

　　“戏剧”里的“舞台”静悄悄。嗅着书香，扶着旋转楼梯，书店空间里，充满了丰富的戏剧式场景，烟囱、火车造型的书架、楼梯旁的迷你角落……

　　咖啡厅里，女儿向我招手。她给我占了唯一剩下的空位，为我要好了拿铁。我坐在灯光下，环顾左右。摆了五张小桌的空间，围坐得满满当当。

　　都是年轻人，比我女儿还小的年龄。我捧着书和咖啡杯，目光却在四处游荡。

　　我的右边位置，一男一女，两人并排坐着，两台电脑并排摆着。不时，各自敲着键盘，不时，两个脑袋碰在一起，窃窃私语。干净的阅读空间，怎么成了小青年谈情说爱之地？

　　左边，是两个女孩。离我远点的那个，一头长发罩着小巧的脑袋，头深埋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里，当她偶尔举杯啜饮咖啡时，我侧目看到夸张的睫毛。近的这个，戴着耳机，沉浸在视频聊天中，说话的声音很小，近在咫尺我也听不见，脚踝上文的那只蝴蝶却特别显眼。总之，都不像我心目中上进的孩子。

　　斜对面，独自的一个女孩。一会儿目光在书上，一会儿托腮望向窗外，发呆的样子，像在想心事。

　　我坐定后，女儿埋着头，看她的电脑，不再理我，只听见她手指间不时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她似乎看出我坐在书店一角的不安，站起来，走向书架。片刻，她回来了，递给我一本书：“推荐你看本书，不错的。”封面上，一个精致女人的头像，书名《人生由我》。我心里嘀咕着：“自己玩电脑，还怕我打扰。”

　　其实，我真有不安。书店，是一个神圣的精神殿堂，可这些年轻人，在这样高雅的环境里，却只顾着谈情说爱、视频聊天、无聊发呆。

　　我终于忍不住了，深深的一声长叹。“唉——你们太贪玩！”女儿扭头向我，先是愕然，再是释然。她拉我靠近，在我耳边说：“小声点，人家都在工作。”

　　我目光拂过她笔记本上的页面，满页表格，道道红线，汉字英文夹杂。我再细看：《名创优品财报分析》。哎，还真是在忙工作呢！

　　目光再探向那对男女，表情严肃，声音很小。女儿悄声说：“他们在讨论毕业论文。”我用手指了指脚踝蝴蝶飞的姑娘，女儿说：“人家说的英语，你听不懂。她在和一个美国女孩聊天，她们是哈佛同学，焦急着因为疫情不能回校上课。”我再看对面那个发呆的女孩，她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斜立着的封面上，蝌蚪般的英语字母，我认不得。

　　原来，这个安静的“舞台”，皆是忙碌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