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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红明 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两个月前,在北京与作家阎连科相聚,我说,认识你的时候,我还是刚入职几年的小编辑,他笑着说,那时我也是小作者啊。 近日读到阎连科为重新出版的《年月日》写的序言,他说:“黑夜的灵光是朝阳色。”这句奇特的形容,却带着一种绝境中灵光炫目的光彩,就像他说的,“对于一个写作的人,没有什么比回忆写作的写作更为温暖和忧伤,一如残迈的老人回忆年轻时的某个生日样。”一晃,便是不能轻易再晃过去的24年。 《年月日》刊载于1997年第1期《收获》,至今仍记得当初阅读时的震撼感。感觉就是从这篇小说开始,阎连科小说整体的寓言性树立并被强化。《年月日》一开头,就描述了千古一遇的大旱降临,村庄里的人都离开了,只留下年迈的先爷、一条盲狗和仅剩的一株玉蜀黍苗。日光毒辣,玉蜀黍苗就是唯一的希望,可这希望何其渺小微弱。先爷是凡人,是老农,后来甚至就是人类本身。年、月、日变得漫长而充满煎熬,极度恶劣的生存环境,极度的饥饿,极度的孤独,先爷与天斗与地斗,与狼斗与老鼠斗,最后,他把自己化为玉蜀黍的营养,为人类留下充满希望的七颗种子。生命在这悲剧性的传奇考验面前,尤其显得坚韧和生猛。 最初编发的阎连科的小说,是关于耙耧山脉的乡村生存现实小说,而《年月日》,则在一个闭塞的乡村空间,超越了乡村现实,以其整体的寓言性,对土地、生存、民族文化心理,都进行了诠释,具有独特深刻的审美意蕴。 在序言里,阎连科讲述了这部小说灵感迸发的那一刻,他正因为颈椎病等疾患,四处求医数年,痛楚万分。一天,他在西安郊野玉米地中间的小路上散步,落日在前面,野草在脚下,寂静在四周响出噼里啪啦声。突然,脑子里闪出一个光炫来……他于是赶回北京,躺在特制的写作架子下,开始撰写这部小说,一稿而就。这部小说赢得了许多奖,被誉为一个类似“老人与海”的故事,而他也一再期待那样“灵视”降临的时刻,他写道:“《年月日》是不是生命中一束干枯的花朵不重要,重要的是神曾经在虚荒死寂中光顾过我,让我相信虔诚握笔等待的人,终会在黑夜中再次看见灵至神视那束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