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瓜被追落水身亡索赔被驳：“谁死伤谁有理”行不通了

　　□陈广江

 　　 宁波余姚一女子偷摘别人地里的南瓜，被瓜农发现后逃跑，却不慎落水身亡。事后，逝者家属将瓜农告上法庭，索赔13万余元。7月14日，记者从余姚法院获悉，目前，该案一审已判决。根据事实与法律，本着公平正义、自力救济的原则，法院判被告无责，驳回了原告的诉求。（7月15日钱江晚报）

　　因为几个南瓜竟意外丢了性命，这起谁也不愿看到的悲剧，令人唏嘘不已。家属的悲痛心情可以理解，但“谁死伤谁有理”的思维已经行不通了。偷瓜者溺亡、追赶者无责——法院拒绝“和稀泥”，让公平正义更加可触可感，也让司法裁判更有公信力。从舆论看，法院的判决，赢得了普遍认可。

　　无过错者、守法者不担责，既是司法裁判的原则之一，也是社会大众朴素的价值观念。法院经审理认为，失主在追赶偷瓜女子的过程中，与对方保持一定距离，并未对其实施暴力行为，也未威胁其人身安全，只是质问其为何偷南瓜，不存在过错，因此无需担责。作为负有举证责任的原告——死者家属并没有提交有效证据证明被告和死者死亡存在因果关系。

　　偷窃行为，既不道德，又涉嫌违法。“法不强求正义者的过重注意义务”，无过错者、守法者无需为他人的过错买单。恰如法官所言，失主追赶小偷是法律赋予个人的自力救济权力，只要追赶行为没有超出必要的限度，就不应追究失主的相关责任，因为法律鼓励每个公民都应当与违法犯罪行为作斗争。事实上，社会公众在合理范围内依法维护自己的权益，就是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

　　此案让人想到了广州“杨梅案”。2017年5月，广州有村民私自偷爬上树采摘村委会种植的杨梅跌落致死，家属起诉村委会承担赔偿责任。法院一审、二审认为，死者与村委会均有过错，酌定村委会承担5%的赔偿责任。2020年1月，该案再审宣判，撤销原判，村委会未违反安全保障义务，不应承担赔偿责任。该案入选最高法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十大典型案例。

　　广州“杨梅案”从一审、二审到再审改判，再到入选典型案例，最高法向社会传递了一个强烈、明显的信号：同情弱者是司法应有的温度，但在原则和立场问题上司法不能“和稀泥”。这个原则和立场就是，法不能向不法让步，哪怕你做的是“小恶”，哪怕是弱小者、受害者、死伤者。

　　近年来，还有不少“谁死谁有理”“死哪儿怪哪儿”逻辑倾向的民事诉讼，诸如，浙江台州醉酒者撞路灯身亡，家属要求“路灯”背锅；浙江吉安醉酒者撞墙身亡，家属要求“墙”背锅等民事诉讼，都被法院驳回。

　　司法机关通过一系列案件审理，破解了长期困扰群众的“扶不扶”“劝不劝”“追不追”“救不救”“为不为”“管不管”等法律和道德风险。今天，诸如“谁弱谁有理”“谁伤谁有理”“谁穷谁有理”之类的逻辑已经没有市场了，司法机关和公共舆论再不会因为某些特殊情况而选择“和稀泥”。

　　据报道，死者家属服从法院判决，没有提出上诉。勿以恶小而为之，此案再敲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