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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新中国同行

——广东红色文艺70年

来源:羊城晚报     2021年07月21日        版次:A06G    栏目:专家点评    作者:张均

    

  张均(中山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国共两党在此联手北伐,中国共产党也曾在此发动广州起义。广东,注定是红色文艺的沃土。

  由北京、上海远道而来的鲁迅、郭沫若等前辈文人,与广东本地成长起来的丘东平、戴平万、冯铿、欧阳山、草明、冯乃超等青年作者,都留下了呐喊者的文字。不过,广东红色文艺最为繁盛的时期,还是新中国成立后的七十年,尤其是其中“前三十年”。

  在新中国成立后的“前三十年”,广东红色文艺产生了经典之作《红色娘子军》。无论是1960年梁信、谢晋共同完成的电影,还是后来中央芭蕾舞团据此改编的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都以细节的准确、情感的饱满以及与家国命运的深切共情,成为20世纪中国文艺史上不可多得的佳作。

  这部电影是出身第四野战军的作家梁信到海南采访偶然所得,但偶然中也包含着必然。它既是一代人关于“血和铁,火焰和毒,恢复和报仇”的青春记忆,更是一个民族从地底深处迸发出来的、刺破漫长黑暗的呐喊之声。用米歇尔·福柯的话说,这种文艺从历史的阴影出发,注定“要成为那些没有光荣、失去光荣以及现在暂时或者长久处于黑暗和沉默的人们的话语”。

  与此类似的、出自广东作家之手的作品,还有《三家巷》《虾球传》《高粱红了》《董存瑞》《欧阳海之歌》。甚至,作为这个时代的回响,以周文雍、陈铁军(中山大学中文系学生)之悲壮事迹为原型的1980年电影《刑场上的婚礼》,也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就广东而言,红色文艺创作具有天然的基础。周恩来、彭湃、张太雷等都在广东留下了丰富的素材资源。尤其是“靠理想活着、工作着,最后也为理想欣然死去”的彭湃,其生平之事,时隔百年仍能撼人心魄。

  如何将这些资源优势转变为现实中的文学实绩,仍有诸多需要用力克服的创作问题。譬如,如何“疏离”当前作家在现实体制中的优势位置及相应的立场、眼光和趣味,重返历史,理解那些“长久处于黑暗和沉默的人们的话语”,并重建其“情理”,又如何以饱满、可触的细节,为历史人物和事件生成现实之“肉身”,都很具挑战性。

  当然,若能克服这些困难,那么“后四十年”所拥有的时代优势就能更充分展现出来:伟大的英雄可以在世俗烟火中成就,反面人物也可拥有“自己的道理”,社会再现也不必再有固定“图式”而可直接切入最原生态的生活现场。

  倘能如此,广东红色文艺完全有可能完美地与新中国同行,再度拥有如《红色娘子军》那样能够经受岁月考验的新的艺术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