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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长的“江湖录”

来源:羊城晚报     2021年10月22日        版次:A11    栏目:大学时光    作者:傅钰涛

  □傅钰涛 肇庆学院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

  

  阿长出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农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小时候的阿长没有洋娃娃和棒棒糖,但是有全村的小孩做“跟班”。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阿长有不用下地干活的特权。当年,阿长的爸爸领着全家耕耘着三十亩水田和十几亩耕地。大哥要跟着爸爸赶着水牛犁田,妈妈把秧苗拔起来后,二哥要负责把秧苗挑到水田那边。三哥当兵去了,四姐要把三哥的工作承担起来。而大嫂和二嫂也要下地劳作。家务活和照顾小孩子便填满了阿长的童年生活。

  每天傍晚,阿长会熬好一大锅杂粮稀粥等待晚归的长辈,还要切好干瘪的瓜菜混好米糠去伺候鸡鸭以及准备卖了换学费的猪。

  爸爸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虽然家里穷,倒不妨碍他卖了一拖拉机的稻谷去买了一台收音机。白天,阿长掌握着全村这第一台收音机的“主权”,所以,全村的小孩子都喜欢挤到家里来。阿源去烧水,阿成去喂鸡,黑妹就帮着看管刚学爬的侄子……等事情都做好了,一村的孩子便挤着去听节目,有时是金庸,有时是鬼故事。有时候一打开收音机听到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所有人便像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地咬着手指。这时候,阿长便要鼓舞士气了:踢毽子、捡石子、跳格子……这些都是阿长的拿手好戏。

  阿长在考完小升初后,天天等着录取通知书,但对姗姗来迟的物件她也无可奈何。一整个暑假,阿长往猪圈跑得特别勤。提着一篮番薯叶,坐在猪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往里扔叶子,说着有关读书的事情,像自言自语,也像在跟看似无忧无虑的猪对话。一篮子的菜叶扔完,也不管猪吃不吃,阿长便提着空篮子,揣着七上八下的心回家去了。

  开学的前几天,在阿长等得快要绝望的时候,那份掌握着阿长命运的信辗转来到了阿长手上。那天,阿长提了一桶混着菜叶的稀粥去喂猪,喜滋滋地拍拍猪的头说:“吃多些,长胖些。”听了一个暑假的倾诉,终究是猪作出了“伟大牺牲”。

  上了初中的阿长依然是小小的个子,总是坐在教室的前三排。带到学校去的生活用品是哥哥嫂嫂结婚时的红伞、水桶、水壶,以及一个亲戚送的布袋当书包。豆豉、辣椒酱拌饭是阿长的一日三餐,一周一次的豆腐和猪油煎鸭蛋是爸爸给阿长的“努力加餐饭”。

  初中三年很快就过去了,毕业时,大嫂跟阿长说:“阿长啊,不要读书了,家里今年收成不好啊。”就这样,当时未满十六岁的阿长踏上了打工的征程。

  干了两个月无休止重复的手工活后,阿长感到未来无望,便辞职了。她在老乡、朋友租的地方借住,白天踩着一双中跟的鞋子去找新工作。一个月后,鞋子被磨成平底鞋时,阿长成为了一名仓库管理员。熟悉环境后的阿长工作越来越上手。过年回家时,阿长给爸爸买了一件一百多块钱的皮草。爸爸说: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件皮草,是他拥有的最暖的一件衣服。

  阿长在工作上如鱼得水,很快就升职了。慢慢地,阿长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于是开始上夜校去学电脑。阿长说,冬夜两三点洗冷水澡是件痛苦又刺激的事情,但咬牙把冷水往自己身上泼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的血是热的。夜虽冷且长,但努力可迎万难。

  阿长的好学、刻苦和勤劳让她一步一步爬到了高层管理的位置,管理范围也从仓库扩大至整个公司。别人干两三个月就受不了压力的职位,她一干就是八年。在此期间,阿长结婚了,也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阿长说,女儿的眼睛最像她。

  在女儿快要上小学时,阿长放弃了蒸蒸日上的工作,回归家庭。阿长说:“我要告别我的江湖,回到家庭做一个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幸福的普通人了。人生处处有拼搏,家是我启航出发的地方,也是我最终的依归。”

  阿长的年少时光慢慢隐在远去的岁月里,慢慢成为记忆中的光。但是,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妈妈在说着阿长的故事时,眼角轻泛着泪花。

  我便对阿长说:“妈妈,我会努力成为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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