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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蒙正从此不喝鸡舌汤

来源:羊城晚报     2021年11月30日        版次:A11    栏目:    作者:晏建怀

  □晏建怀

  

  宋朝的宰相,吕蒙正算得上最有名望者之一。

  这种名望,一方面来自于他的状元出身。历代以来,人们追捧状元直如众星捧月、高山仰止一般,特别是在文气极盛的宋朝。宋朝人田况《儒林公议》一书记载当时科考出榜后,皇帝赏状元骑马游街时首都汴京百姓争睹状元的盛况说:“自崇政殿出东华门,传呼甚宠。观者拥塞通衢,人肩摩不可过,至有登屋下瞰者。”万人塞途,摩肩接踵,百姓为了一睹状元风采,甚至不惜冒险爬上高高的屋顶,比现在的少男少女追星的热情有过之而无不及。吕蒙正于宋太宗太平兴国二年(977年)丁丑科被录取为进士第一名,高中状元,一时上下垂青,荣耀无比。

  另一方面来自于他三登相位。宋朝以状元出身而至相位者并不多,我检索了一下两宋的宰相名录,发现状元出身的宰相不过吕蒙正、陈尧叟、王曾、李迪、梁克家、文天祥等寥寥几人,而其中三登相位者,唯有吕蒙正一个。

  再者,便是因为他的修养和品行。元人脱脱在《宋史·吕蒙正传》中评价他说:“质厚宽简,有重望,以正道自持。”说明吕蒙正是一位宽厚正直的宰相,在士大夫间声望极高。

  吕蒙正确实宽厚有雅量。据说他由地方调入朝中任参知政事(副宰相)一职时,很多京官因他资历浅而不买他的账,一次上朝之时,有一大臣便向旁人指着他说:“这人也能当参政吗?”充满不屑。吕蒙正装作没听见,若无其事地从此人身边走了过去。同僚好友为他抱不平,要过去问对方姓名,吕蒙正忙制止说:“一旦知其姓名,则可能终身不能忘记,还是不知为好。”同僚叹服。

  吕蒙正令人佩服的还有一点,就是他知错就改。

  吕蒙正少时即父母双亡,家境寒苦,栖身于茅棚草屋中苦读成才。后人曾托其名作《破窑赋》一文,中有:“吾昔日困于洛阳,日求僧食,夜宿破窑,思衣不能遮其体,思食不能充其饥,冬天避冷,费尽炉中之火,夏日求凉,失手落于桥下,上人憎,下人厌,道吾贱……”虽为托名伪作,但对他的家境和经历的描述却所言不差,大抵如此。据说他小时候饿慌之际,还曾捡过别人丢弃的瓜吃,可见“苦”来已久。

  吕蒙正一步步升至宰相,登上高位后,也并不贪恋财货,生活上也算节俭,只是年老体衰之际,牙齿松动,嚼什么都不敢“下齿”,便爱上了基本可以让牙齿赋闲、高枕无忧的“鸡舌汤”——鸡舌烩制的羹汤。而且,每早必喝。

  有一次,吕蒙正到花园散步,忽然瞥见墙角有一小丘,如同一座小山,便问侍者此为何人所筑。侍者回答说,这并非什么土丘,乃是厨师为相公每日烩制“鸡舌汤”所丢弃的鸡毛、鸡骨堆积而成。吕蒙正一听大惊道:“我怎么会吃下这么多鸡?”侍者说:“一鸡才一个鸡舌,相公喝一碗汤该用多少鸡舌?鸡舌汤相公又喝了多长时间?”

  吕蒙正听完,一脸的惭愧,幡然悔悟,从此再也不喝“鸡舌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