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秆冚珍珠

　　□孙仁芳

　　正值广州降温，气温剧降，竟喉咙嘶哑，无力发声，萝岗朋友寄来“三宝扎”，曰：可当茶煎，亦可煲汤滚粥。此物食用润肺生津，理气祛火。

　　谨慎打开，见陈皮裹橄榄，再用禾秆草扎绑陈皮、以粗盐腌制罐中。经过盐粒腌制的陈皮已成深褐色。陈皮的果香、橄榄的咸香、禾秆草的糯香合而为一，完美地散发着陈香。

　　新会陈皮，久负盛名，咸榄更是家喻户晓，唯有禾秆草却不知，初看以为是杂草。上了年纪的黄埔人告诉我：这草使用可扎成草人驱鸟雀、可扫尘掸灰，旧时亦拿来燃烧取暖。

　　“老广”谈论禾秆草：“识佢就系宝，唔识佢就系草。”广州常年气候湿热，不少家庭有居家备“三宝扎”的习惯。黄埔又有 “禾秆冚珍珠”之说，意思是以毫不值钱的稻草掩盖贵重珍珠，寓意不显摆，外表看不出。相对于普通食用品而言，禾秆草属于廉物。

　　黄埔变化巨大，当年被称为“西伯利亚”的涂滩和蕉林已被生物岛、黄埔港、知识城、科学城所替代，今非昔比。富豪的传说像一阵阵风一样在村民中私语，但本地人依旧讲究实惠，吃大排档，买打折商品，低调消费。

　　珍姐公司里有位极具代表的清洁工梁姨，平日里任劳任怨。她把职员随手放的空瓶子、空纸箱收集起来卖。

　　有时她劝小伙子：“靓仔，你吃完饭，外卖盒不要放纸篓，这样办公室会有阵味道。”同事们大都不理会，冷冷地敷衍，过后继续放入纸篓。

　　有一天，来了个新同事。新同事随手把纸箱捆起来送到茶水间给梁姨。

　　梁姨很高兴，关心地问：“靓女，你是不是住在地铁口靠近士多店的那栋楼？”

　　靓女说：“对啊。”

　　梁姨又说：“旁边那几栋楼是我的，要不你搬过来，我平点租给你，平时我屋企煲汤，拿给你喝也方便。”

　　靓女自然感动得一塌糊涂，省了房租，还有免费的汤水滋润。

　　黄埔有不少这类故事。

　　肥婆娟在大沙地附近开了三家粥粉店，平日里穿着朴素，像个工人忙前忙后，客人来时以为她是服务生，对她吆吆喝喝，她也笑眯眯地左右逢源。也只有经常帮衬的人才知道她在村里盖了三栋楼，每栋楼七层，收的租金老早可以安享日子，但她依旧经营打理，添加收入。

　　还有不少穿梭在小区的“扫地僧”，一样是深藏不露。

　　我曾经好奇地问一位收租婆：“婆婆，为何你穿着保洁服？”她抬起头眯着眼望向阳光下的高楼大厦，自豪地说：“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希望它干干净净。”

　　我的心弦突然被弹奏起来。贵而不显，华而不炫。珠水辽阔却静水深流，黄埔人勤劳务实又低调，“禾秆冚珍珠”也是在提醒我们善待身边的每一个平凡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