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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红明 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记得刚读高一理科班的时候，第一堂课，儒雅的班主任在黑板上写下他的名字：戎寅生。我于是知道，啊，老师是属老虎的。高二的时候，他去某财经大学教书了，以后没有再听到他的消息，却牢牢记住了他的名字。对于我这辈人来说，中国传统的天干地支纪年，最直观的就是属相了。 农历年十二个生肖轮回，除了龙，都是很日常的动物，不知是否悠久而稳定的农耕社会的原因。人们还经常抽象出那些动物的秉性，来预测人与人的关系。而虎的威猛气势，现代社会里的珍稀，又让它经常出演正主的角色。 今年我家有三只老虎过本命年。我妈妈、女儿、先生，都属虎。书橱顶上曾经从大到小排列了一队玩偶老虎，有的憨态可掬，有的横眉立目，先生说，二虎斗一龙，就是为了镇住我这条龙。岁月流逝，它们在黯淡下来之前，就被“消失”了。 女儿生于夏天，她几个月大的时候，我带着她去上海动物园，那是我小时候上幼儿园每天都会从竹篱笆钻进去逛一圈的地方。驮着她终于走到虎山的时候，老虎懒洋洋地隔着水面盘踞着，肩上那只小老虎却呼呼睡去，怎样也摇不醒。枉费了我想让她与真正的老虎对视一下的愿望。她小学的时候，我们偶然进了一场马戏团的表演场子，当驯兽员挥动长鞭，声响震耳，皮色萎靡的老虎瑟瑟发抖被驱赶上场，预备钻火圈，我赶紧带着她退场……孩子对某个动物所赋予的情绪，很大部分是后来的童话故事动画片教化的。女儿这一辈的孩子长大了，却绝少用“属”什么来标注自己。 偶然看到，有个统计列出中国包含“虎”的265个成语：虎视眈眈、虎踞龙盘、虎口拔牙，这种“虎”在第一位的，画虎类犬、调虎离山、与虎谋皮，这种“虎”在第二位的……谁能说语言仅仅是语言呢，中国人复杂的心理也在这些浩瀚的词语里闪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