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和规范医师“自由裁量权”
让诊疗更合适得体

　　□罗志华

　　于2022年3月1日起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医师法》，首次将诊疗指南和循证医学支持下的超说明书用药写入法条，这意味着医师根据临床诊疗的合理需求进行超说明书用药，将获得法律的保护。此外，《医师法》还新增规定，在紧急救治中医师的权利受到保护，以及明确医师在公共场所自愿实施急救免责等内容。

　　新修订的《医师法》增加了很多内容，这些内容涉及不同方面，且从表面上看，它们各自独立存在。比如，允许超说明书用药，涉及医师的处方权；明确医师在公共场所自愿急救免责，则涉及医师执业范围等问题；禁止任何组织或者个人阻碍医师依法执业，干扰医师正常工作、生活，则侧重于对医师实施更有效的保护，等等。

　　然而，这些新内容看似不存在相互联系，但仔细比较就会发现，它们其实存在明显的共同点，有着严密的内在逻辑——均对医师“自由裁量权”给予了保护和规范。无论是医师的诊疗权不受干扰，还是危急情况下不能取得患者或者其近亲属意见、经医疗机构批准后可以立即实施医疗救助等，无不涉及医师的“自由裁量权”。

　　医师给患者开什么药、采取哪种急救措施等，这类“自由裁量权”扩大还好理解，但有些“自由裁量权”扩大，就不太好理解。比如，“好人法”明确，公众对他人自愿实施急救可以免责，医师作为急救能力更强的群体，当然也应受到“好人法”的保护。

　　但要看到，医师虽然在急救能力上高于普遍民众，但受到法律的约束也更强。医师执业地点的规定，导致医师在外急救具有一定的争议性，医师反而顾虑更大。过去医师在列车上急救时，被列车工作人员索要医师证，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在《医师法》上重申自愿急救免责原则，将彻底打消医师在公共场所急救时的顾虑。

　　在过去，药品说明书也束缚了医疗创新，因为医师超说明书用药不被允许，一旦有医师这样做，就会冒一定的法律风险。然而，不少药品的一些重要作用，正是在临床工作中被医师们发现的，循证医学的魅力就在于此。

　　比如，“伟哥”通常被当作治疗男性勃起功能障碍(ED)的药物，但在诊疗过程当中，医师发现这种药对于治疗肺动脉高压也有奇效，很多患有肺动脉高压的小姑娘，由于使用“伟哥”而使症状大幅缓解。由此看来，赋予医师超说明书用药的权利，实际上就是在保护科研与创新。

　　患者的知情同意权和医师的“自由裁量权”，是相对应的两种权利。知情同意权理应得到更好保护，但假如只强调知情同意权而忽视医师的“自由裁量权”，就容易导致医师将不同的选项和盘托出，医师因不愿担责而不作决定，任由患者及家属自己选择。

　　医师当“甩手掌柜”看似缺乏担当，却也有他们的苦衷。如今，《医师法》赋予了医师更大的“自由裁量权”，他们就会更加敢于替患者拿主意。他们扩大的“自由裁量权”可以对患者的知情同意权形成有力补充，两者可以做到兼容并包、相互促进，让日常诊疗和在外急救，都变得更合适得体。

　　（作者是医疗界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