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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定对象:《入殓师》 上映时间:2021年10月29日 文/吕航 讲述死亡却不能在死亡上着墨过多,这似乎是所有拷问生死话题的作品在创作时都要面对的悖论。 不同于《人生大事》在代际、职业、亲情、生死之间的平均用力,同为殡葬题材的《入殓师》把焦距对准死与生的相互关系。就如导演泷田洋二郎所言,“离别,是每个人的人生都无法避免的一课,也成为这部电影的出发点”。 乐队的解散让大提琴手小林大悟(本木雅弘饰)陷入失业的困境。他和妻子一起离开东京回到了老家山形县。阴差阳错下,小林大悟因为一则“协助旅行”的招聘启事成为一名入殓师,负责将遗体放入棺木并为之化妆。渴望变成女性的男青年、舍下幼女去世的母亲、带着无数吻痕寿终正寝的老爷爷、劳动到最后一刻的澡堂奶奶,一段段“协助旅行”的过程中,小林大悟对于生死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最终渐渐喜欢上了这份工作。 《入殓师》在坦诚面对死亡话题的同时并不在个体的死亡上着墨过多,而是细致描写生者“在死之旁”的种种反应和“向死而生”的不同态度。影片叙事手法朴素,但视角却极为独特,从小林的视角切入,记叙了一个新手入殓师从最初讨厌这份工作到对生死的认知逐步深入,再到大彻大悟的过程,在形形色色的生死问答之间,细腻的情感缓缓流露。 在传统语境中,人们往往对生离死别敬而远之,连想都不愿去想,当然也不愿去彩排和预演。但人活一世,内心都知道那一天早晚会真正来临,无论旁观还是窥视,对死亡的观摩实际上都是对自己的过往和未来的回顾和预备。 而通过仪式,借入殓给予死者最后的尊重和体面,恰恰也是对生死的必要感知环节,只有对死亡有所感悟,才能对生有更深切的体会。想成为女性的儿子终于被父亲接受、想穿长筒袜的奶奶在葬礼上最终如愿、当了一辈子糟糠妻的女人死后让丈夫认识到自己的美貌……一切看似无法理解的“迁就”和“折腾”,就在入殓师庄重肃穆的动作中有了意义:那是生者之间的告别与排练,也是死者的洒脱上路。 某种意义上来说,死是生者对人生终极的思考,是人生需要面对的最大压力和恐惧。由此而言,一切对生的谋划、算计、操劳正是对死的一种储备和应对,一种无可奈何中的顺从。电影中,无论是悲悲戚戚或欢声笑语的告别场景,还是父亲、澡堂奶奶等人物面对死亡不同的态度,说到底只是以AB卷的形式面对人生的同一份答卷,倘若能怀揣敬意坦然面对死亡,也就是对待生的最大真诚。 而入殓师存在的意义,是让往生者体面地离开,让还活着的人记住他们最好的一面,同他们好好告别。或许,《入殓师》真正感人的地方不在于离别,而是在于生死之间偏见与鸿沟的消弭与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