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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雨:槟榔,小小青果如何“情系岭南”

来源:羊城晚报     2022年07月23日        版次:A11    栏目:讲座    作者:孙磊、王小虎

     曹雨

     《贩卖槟榔的中国人》 威廉·亚历山大 绘

  

  文字整理/羊城晚报记者 孙磊 通讯员 王小虎

  

  今天人们可能不知道,槟榔这种小小的青色果子,除了作为休闲食品外,还有着丰富多面的文化内涵,甚至一度被视为岭南男女的定情之物,也曾在清朝的满洲贵族中风行一时。

  7月16日,青年学者曹雨携新书《一嚼两千年:从药品到瘾品,槟榔在中国的流行史》做客广州学而优书店,为读者揭示小小青果背后社会与文化的种种变迁——

  

  杨孚《异物志》首提“槟榔”一词  

  

  有可靠史料佐证,南岛语族是第一个吃槟榔的民族,距今约5500年以上。他们其中的一支很有可能在华南定居,嚼槟榔的习惯也逐渐传入岭南。槟榔一度在广东非常流行,相关的历史记载很多。

  不过,槟榔进入中华文化基本始于汉代。汉字文献记录里第一次出现槟榔是在司马相如的《少林赋》:“留落胥邪,仁频并闾,欃檀木兰。”“仁频”就是槟榔。汉代的杨孚在《异物志》中首次使用了“槟榔”,也就是我们现在普遍认可的名称。

  杨孚是广州人,家在现在的海珠区赤岗街道下渡,现在下渡村有一个“杨孚井”,是广州市历史文物保护单位。杨孚写成的《异物志》把包括槟榔在内的东西介绍到中原文化区,可以说是岭南影响中原文化的开始。

  中国人对槟榔的第一个印象是有药用价值。当时中原人来到岭南后,对这里的感受就是瘴气遍布、容易致病,然后又发现岭南的本地人在嚼槟榔,就认为槟榔有洗瘴气的功效,便叫它“洗瘴丹”,还把槟榔作为洗瘴丹的这种制作方法带到了中原地区。自此槟榔被认为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药材。

  汉代的医家张仲景、陶弘景和葛洪在医书里面都普遍提及跟槟榔有关的药,在药方中说槟榔能够“下一切气”,可以祛除所有恶“气”,比如反胃呕吐、肠胃不适等。至今,槟榔依然是一味很重要的中药。

  

  槟榔不断被赋予新的寓意

  

  除了药用,在南方文化中,槟榔树笔直的形象还衍生出忠诚、忠贞之意。中国古代官员借槟榔表达忠诚之心。大凡被贬到岭南的人都很喜欢写槟榔诗,比如苏轼被贬到海南以后就写了一首槟榔诗,希望通过诗歌向朝廷传递一心无二、忠贞为国的心意。

  屈大均《广东新语》里说道,因槟榔没有枝干而用来象征女子“既受槟榔,则终身弗贰”。在南岛文化当中,槟榔是非常重要的婚礼必备的物品,以郎君如槟榔、妾身如蒌叶象征夫妇相生相随。

  在形态衍生之余,槟榔在汉文化中也被赋予了新的寓意。李白在《玉真公主别馆苦雨赠卫尉张卿二首》中写道:“何时黄金盘,一斛荐槟榔”,这里“一斛槟榔”意指少时穷苦而后发迹。他写这首诗的时候正处于低迷不被重视的状态,所以借槟榔抒发渴望被朝廷重用的心情。

  此外,还有诗人借槟榔抒发思乡之情。李嘉祐在《送裴宣城上元所居》中有“泪向槟榔尽,身随鸿雁归”句,庾信《忽见槟榔》中有“绿房千子熟,紫穗百花开。 莫言行万里,曾经相识来”的句子。

  

  广州、肇庆人喜欢吃盐渍槟榔

  

  古代岭南是怎么吃槟榔的?屈大均在《广东新语》里有这样的记载:“以盐渍者曰槟榔卤,则广州、肇庆人嗜之。日暴既干,心如香附者,曰干槟榔,则惠、潮、东莞、顺德人嗜之。”可见当时广州、肇庆人喜欢吃盐渍槟榔;惠州、潮汕、东莞、顺德人喜欢吃干槟榔。

  汪广洋有诗《岭南杂录》其一:“海滨朝夕易炎凉,湿气蒸人沁薄裳。昨日崖州有船到,满城争买白槟榔。”白槟榔就是盐渍过后的状态,表面呈白色。

  广东的童谣里面也有很多跟槟榔有关的词句,比如“月光光,照地堂,年卅晚,摘槟榔,槟榔香,摘紫姜……”不过现在的小孩大多不知道何谓槟榔,广东人也几乎没有吃槟榔的习惯了,但在越南却完整保留了原来广东的吃法,这也证明了南越文化在历史上的互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