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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的明线与暗线

来源:羊城晚报     2022年07月31日        版次:A08    栏目:不知不觉    作者:钟红明

    

  

  钟红明 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这些年,已经不像往年,和人面谈稿子;而是用邮件与微信来替代。但最新的第四期《收获》“青年专号”上一部小说,却几乎可以说是跟作者“谈”出来的。

  最初是笔谈,作者修改后发来,后面就变成了面谈。这就是90后的作者夏麦的中篇《盛年的情人》。人们最容易用“成长”一言以蔽之大部分青年作品的故事,但它却采取了一种阶段性“回望”的姿态。夏麦是学计算机与经营的,可谓业余写作。最早读到这部作品时,我只觉得从语言到作者想要表述的观念和故事,都非常硬实。想塞进去的东西太多了,我对她说,你需要做减法。那时小说的副题是“娜拉出走之后”。显然,女性主义的意图是她的出发点。

  夏麦不是上海人,所以,会对上海的“美”有敏锐的感受。某次我们看着夜幕中的外滩江景,聊她的这部小说,分手时竟然到了深夜;有两次是在禅院般的素食处。一般的作者都是听听,而她会时不时拿出手机记录,让我觉得,毕竟是理科生出身,严谨。

  小说的明线是县域经济叙事,但经济扩张放缓乃至停滞时,中小企业所面临的危机与身不由己。女孩阿梦,出生在一个小县城,外婆曾经是大户人家,但后来落魄地投奔乡下亲戚,因而阿梦的母亲是重视钱与实利的。而阿梦少年时,因为学费与画材不菲,母亲不让她再学画画,她瞬间就从楼上一跃而下,幸好只是骨折。她读艺术研究生的时候,家里的工厂遇到压力,当时她有一个有钱的未婚夫,许诺让她主持一个艺术基金会,帮她办画展,同时也给她父母的厂订单。以原生家庭的熏染,她原本是习惯物质法则的,但她的绘画创作遇到了瓶颈,身体也出现各种不适。这时,她遇到了做电影配乐的海外音乐家胡煜。在去边地放松自己的时候,她感受到灵魂需要呼吸,身体的疾患,源自心灵的不自由……

  小说从她返回故乡的县城,家里破产了开始写起,在陪伴母亲的最后日子里,她也以一种“回忆录”的方式,回望自身。在母亲葬礼之后,她来到曾经与胡煜一起旅居的边地客栈,重新整理几年前同胡煜的感情。至此,小说这一条暗线——女性的困境,不可放弃的自尊,对自身独立确立——才在对盛年青春的追忆中完成了,阿梦同时完成了一次自我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