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少年时

　　□朱东锷

　　小时候家在粤北一个山城的公社大院里，童年是伴着山峰、田野、小溪度过的。大院里有三棵粗壮蓊郁的龙眼树，一棵枝干横斜的无花果树，这是我最早认识、熟悉的果树。无花果树的果子基本是我与大院里的小伙伴们的专有口福。龙眼则由公社统一收获，只能在摘龙眼时尝尝鲜。

　　花开花落，我与小伙伴们在村庄、稻田、菜畦、小河或堤坝上随着季节的更迭变换着不同的游戏，梅树、桃树、李子树、石榴树、黄皮树、荔枝树、沙梨树、柿子树，都是我们快乐的源泉。

　　公社大门外，有一条东西走向两车道宽的泥土路，大门右侧有一条南北向3米多宽的村道，村道西边是一条小溪和一片稻田，泥土路与村道在大门右前方约20米处交汇成十字路口。在路口，顺着村道南行百米有一条东西流向的小河，沿着泥土路往东走约一公里就到了进出羊角山林场的路口，羊角山林场山峦起伏，群峰连绵。春天，河堤旁、小溪边有山莓（我们习惯叫“红冬冬”、四月泡）、“老虎舌”“酸咪咪”；夏天，山坡上的山捻子、金刚子、黄独，让我们童年的生活更加色彩缤纷。

　　炎炎夏日，河里游泳、山中摘果是我和小伙伴们乐此不疲的赏心乐事。端午前，我与小伙伴们就开始到小河里嬉戏，上岸后，或是沿着河堤走到山脚下挖陶瓷泥（我们叫“光瓦泥”）揉、捏，做各种模型，或是沿着公社大门外泥土路唱着“七月半捻子乌一半，八月中秋捻子黑溜溜”等谚语、歌谣，走到羊角山林场路口，攀登入口处较低矮的一座山峰，在山中折“光松”晒干做扫帚。摘山捻子、黄独，捡锥栗，挖七星草头冲水喝，挖黄枝仔回去养金鱼，躺在树丛里看天光云影，站在山巅上对群山呼喊，听群山回应……

　　第一次在山脚下望见山坡上一朵朵一片片桃红粉白艳丽的捻子花，我还误以为是映山红。那时候，才看完露天电影《闪闪的红星》不久，漫山遍野的映山红的画面印在脑海。我指着一片片的花丛说：“好美的映山红。”邻居哥哥笑着说：“那不是映山红，是捻子花，再过两个月捻子就成熟了，很好吃的。”走近了，一株株一丛丛的捻子树高高矮矮，嫩枝上附有白色的绒毛，叶子是椭圆形对生的，叶脉清晰，摸上去有点像牛皮的质感。一朵朵桃红色粉白色的小花，花朵的形状和颜色与桃花很相似，花丝上部长满黄色雄蕊，不时有蜜蜂在花蕊上翻飞。有的枝叶下已挂着一颗颗卵状弧形的绿色果子，像一个个小酒杯。回家和母亲说起，做医生的母亲告诫说：“没成熟的捻子不能吃，会便秘的。”

　　终于，盼到了捻子变成紫红色、黑紫色，迫不及待摘下一颗塞进嘴里，甜软可口，汁多香浓，非常美味。我和小伙伴们各守住一丛捻子树，双手齐下，嘴巴不停，不一会儿工夫，每个人的嘴巴、牙齿和舌头都被染成了墨紫色……

　　什么时候，能重温边摘边吃捻子的纯真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