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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的缘

来源:羊城晚报     2022年11月15日        版次:A10    栏目:    作者:节延华

  

  □节延华

  

  我和唐松明两人同在原广州军区部队服役几十年,可是,广州军区真是太大了,可谓千军万马,我们两个人只是万马千军中的普通一员,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也就是两条互不挨边的涓涓细流而已,没有交叉,没有重叠。

  当然,这样的“平行”也是一种缘分。

  我比松明虚长几岁,他也比我晚入伍几年,但我参军后在他的家乡湖南工作了十三年。我虽然没有他对家乡的生活那么刻骨铭心,但十三年对我来说也不是白过的,特别是他具体的老家衡阳的衡南县,我也是非常熟悉的。十三年后我从部队基层调到了原广州军区政治部工作,以后再没有离开过,一直到退休。而松明什么时候调到原广州军区政治部的我并不知道,因为,在政治部我们俩干的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工作,他在政治部干部部,我却一直在文化部当文学创作员,干的活完全不搭界。虽然同在一栋大楼上班,可以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毕竟不同岗位,互不认识、没有交接,几乎名字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我和松明第一次打交道是1997年年底,当时我陪羊城晚报社两位记者到广西边防采访部队排雷工作,最后一站是到位于北部湾的北海军分区。我们先是到了北海军分区管辖下的涠洲岛海防团住了两天,然后回到北海市,准备第二天乘飞机回广州。这时陪同我们的分区新闻干事小尹告诉我,最好回广州的时间推迟一天,因为他们分区政治部的唐主任,明天从外地出差回来,他指示说晚上要和你们广州来的同志见个面、吃顿饭。

  第二天我们几个按约准时到了吃饭的地方,没进门我一眼就看到了他。他显得太年轻了,年轻得让我第一眼看去,觉得他肩上的两杠四星的大校牌子是不是挂错了,军区部队竟然有这样年轻的师职干部?见我们几个进来,他立马起身,一边满面春风地说道“欢迎欢迎”,一边和我们一一握手,热情得如同久别重逢的好朋友。

  没想到的是,我对他不熟,但他对我却不陌生。据他自我介绍说,他下到北海军分区之前,曾在军区政治部干部部科技干部处工作了十几年,而我们创作室的人就属于科技干部的序列。这么一说,他就是我们地地道道的顶头上司。作为分管的他,对我们每个人都十分了解,就不足为奇了。本来,像他这样的对我们的“命运、前程”起着十分关键作用的领导,虽然不必去特别地讨好,但表示一下亲近总还是必需的,可我竟然连认识都不认识。饭桌上问起创作室这些兄弟们,无一例外,他都如数家珍,谁出过什么书,谁画过什么名画,他都数得出来,令我十分感动。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最后他竟然问到了我儿子。原来他的爱女和我儿子都在同一所中学就读,不在同一年级,可他了解得如此清楚。

  在北海吃的这顿饭,确实是和松明的第一次交往,很快就成了过眼烟云。之后的日子里,我们之间依然没有联系,两人仍处在“平行”的状态,没有关注,更没有往来。

  差不多五年后,松明从北海转业回到广州。又过了若干年,我早已经退休了,一天在军区大操场散步的时候,突然间碰到了他。这才知道,他不仅转业了,而且在广州电力企业工作了十几年,如今也退休了。

  也正是在诸多次散步中,才有机会了解到以前我所不知道的他的一些经历。他的老家在湖南乡下,我老家是河南农村,虽然地域不同,但是农村生活,却也是大同小异。特别是说话间流露出的对家乡那片土地的热爱和对家乡父老乡亲的一片深情,令我不禁为之动容。一个农村小伙十八九岁当兵到部队,从一名普通战士干到军分区的师职,最后又到地方一个大集团公司当领导,确实是靠自己一点点干出来的,没有一定的水平,那是难以想象的。

  不久前,我有幸拜读到了松明近些年来创作的作品,几乎包括了他全部的人生经历,从农村生活的童年,到参军后的锻炼成长,再到他转业后的工作经历等等,令我粗粗一翻,便为之一震,细细读来,更是感触万千。

  松明是1979年自卫还击战的亲历者,在他的这部作品中,有不少的描写。“……我们42军所属部队是3月16日,从广西龙州方向入关的。为了欢迎子弟兵凯旋,广西边境人民群众在边境上扎好了彩门,敲锣打鼓,载歌载舞,组织了声势浩大的欢迎仪式。我看到乡亲们有的手中拿着香蕉、鸡蛋,有的手捧米酒,硬要往战士们的怀里塞。看到这一幕幕,我和许多战友们一样,激动得热泪盈眶!”

  这段描写引起了我的共鸣,因为,当时我正在龙州县彩门附近的欢迎解放军归国的人群中。当然,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雄赳赳,气昂昂”从我眼前经过的队列中的一员……

  “平行”也是一种缘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