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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旧,迎新

来源:羊城晚报     2023年01月08日        版次:A06    栏目:不知不觉    作者:钟红明

    

  

  钟红明  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去年岁末,又居家办公了。退休的老同事孔柔已百岁之年,还记得他每日梳头三百下、拿着毛笔给作者书写回信的情景,也猝然离世……担忧着患病的老母亲,百般翻腾感情,凋落一片。

  元旦早上,出发去作协,轮到我值班。巨鹿路人行道正在施工。原来的长方形小地砖换成大的,那些巨大的梧桐树,夏天的浓荫遮蔽天日,此时树叶凋谢,虬枝密布,石砖紧紧围着树根部,留给它的空隙是如此之小,想必根系已经伸展到渺远?

  经过文化局旁边的弄堂口,一辆救护车不作声地停下,工作人员迅速打开后车厢门,拉下担架车……

  作协大院寂静无声,门卫拉开窗子,伸出一个电子测温计,我伸出自己的手掌一对:体温正常。刷卡开门进入。园子里,竹林间,草坪上,昨夜的灯在白昼仍然“开放”,爬山虎攀援缠绕而上,只有一些零星的黄叶子飘摇,到春天,它们的叶片还会蒙上我桌旁的窗户吗?听说这座邬达克设计的爱神花园马上要大修了。

  泡一壶红茶,闲庭漫步——我最喜欢的一个人的花园时光到来了。

  很久没有人打乒乓球了吧,积满灰尘的桌子收在一旁。食堂取消了。以前,在楼下午餐时,餐后会有一杯咖啡,端着咖啡聊天的时光,隔着玻璃门,可以看到乒乓台周围喊声正急,擂台赛每日进行,新进来的年轻人,立刻就被拽到台边,从观看者到挥拍上阵。何时,这里的午间,还会酣战?

  我一般是最晚一批下来用餐,被阿姨遗憾地告知,菜都已经剩下不多了,而且凉了。我说没有关系,不用排队。反正现磨的咖啡是热的。

  我经常独自一人坐着。某天,一个穿黑衣服瘦高个的人向我走过来,后面跟着一个同样高瘦的穿黑衣服的男人。他们都戴着墨镜。

  是《繁花》的作者金宇澄。曾经,午餐时听他简短的故事,某个场景,多半是真实故事,是我午餐时一大乐趣。

  那次,他在我的桌旁停住,说:这是我的责编,小钟;这是王家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