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环上的童年

　　□朱东锷

　　滚铁环是儿时我和小伙伴们常玩的一种游戏。

　　铁环的制作很简单，找一根比火柴棍稍粗的铁线，把它弯曲成一个直径约50至60厘米的圆圈，将铁线两端交接口固定焊牢，焊接这道工序是请公社电工——那时家住公社大院里——或者是每月走街串巷的修补匠完成的。把焊接口的棱角磨平，铁环就做成了。然后再剪一根长一米左右的铁线，用钳子将铁线的一端弯成U字形，一支铁线做柄的推杆就能带给我们无比快乐。有的小伙伴专门锯一截竹管或圆木，将铁线的另一端嵌进去做手柄；有的小伙伴只用铁线做一个顶头的U字形铁钩子，然后将铁钩子插进长竹竿里，用竹竿做柄更美观；还有的在铁环上套上几个小环，铁环滚动时一路交响。

　　公社大院里有一个篮球场，公社大门外，有一条东西走向两车道宽的泥土路，大门右方围墙边有一条南北向3米多宽的村道，村道西边是一条小溪和一片稻田。田埂连着长满野花野草的土坡，土坡约8米高，坡顶是铺着沥青的两车宽的106国道。泥土路与村道在公社大门右前方约20米斜坡处交汇成十字路口，路口开始，泥土路连接国道的一段斜坡也铺着沥青。

　　篮球场、泥土路、村道、斜坡、国道，都是我们滚铁环的天然场地。

　　滚铁环时，左手持铁环，右手握着长柄，U形铁钩子托住铁环底部，长柄搭上铁环保持平衡，左手持铁环配合右手U形铁钩发力将铁环贴地面向前推送，铁环滚动，我们一边跟着铁环奔跑，一边用握长柄的右手，通过U形铁钩和长柄控制铁环滚动的方向和速度，U形长柄就是方向盘、船舵和传动轴，铁环滚动的快慢、向前向后、往左往右，全在于U形长柄的操控。

　　看花容易绣花难，滚铁环最讲究的是平衡。开始滚铁环，难免铁环刚着地就哐啷倒地，就像开汽车，刚起步就熄火。一次一次练习，慢慢掌握技巧控制平衡，铁环在手上，如臂使指，单手操作也行动自如。上坡奔跑如飞，下坡宛若飞翔，坑坑洼洼的泥土路、凹凸不平的村巷如履平地，直线、斜线、弧线、U形线收发自如，倒退滚动丝毫无阻。

　　滚铁环可以个人活动，可以集体竞赛。单独滚铁环犹如自驾车自有乐趣，集体竞赛则更加热闹快乐。可以50米、100米或200米竞速，最快到达终点者胜；可以100米或200米障碍赛，绕树丛、过独木桥，我和小伙伴们常以篮球架为障碍，从一边的篮球架开始滚动铁环，绕罚球线的弧圈、绕中线的圆圈、围着篮球架U型转圈再滚动回来，铁环倒地为输，比赛谁推得远、推得快。也可以4×100米接力，比速度，先到者赢；比慢，慢且不倒为胜。赛场上，铁环滚动，选手们奔走如飞，尘土四起；或聚精会神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摇晃的铁环，围观的孩子们指指点点，拍着手大呼小叫，喝彩欢呼，热闹非凡。

　　铁环滚动中，奔跑中，我们在成长。上学了，有一段时间，上学路上，我们还一路滚动铁环，在铁环滚动中上学路程也变短了。小学三年级的暑假，把一根扁担横着绑在28寸的自行车尾架上，我学会了从自行车横梁的三角架伸腿过去踩自行车，这以后，铁环慢慢在角落里被冷落被遗忘。

　　再次看到铁环已经是三十多年后了，难得休息的一个周日，陪即将告别幼儿园的孩子到家附近的东湖公园玩，在湖边一个射击气球的摊子里看到摆卖的铁环，本想买一对铁环给孩子玩，但随着铁环哐啷倒地，孩子再也不愿意捡起来。这以后，一晃又是十多年没有再见到过铁环……

　　滚动的铁环，流逝的时光，回不去的快乐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