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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涛 北京外国语大学教授 路上，碰到一位我尊敬的老教授，得知我又去开研讨会的时候，他无奈地对我说，如今很多人都在挥霍生命！ 我明白80多岁的他的意思。德语里有一个说法：Die Zeit vergeht wie im Flug. 意思是说，时间飞逝。五十岁之后，我真的觉得时间好像在飞了。孩提的时候，几周的时间感觉像几年一般。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告诉我们2000年要实现四个现代化，那时觉得二十多年以后的事情，遥不可及。今天情况恰恰相反：时间飞快流逝，又是一年过去了。 我上小学时，将近两个月的暑假似乎是一个很难挨到头的永恒过程。今天情况完全不同了：假期感觉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似乎从这些年开始，我对时间的感受完全改变了，一切都会变得更快。对于我们来讲，一直都存在着两种时间：一天有24小时的外在时间，以及多年来形成的内在对时间的感受。一般说来，我们的时间感是由来自我们环境的刺激形成的。我们的大脑能够处理和储存的印象越多，我们就会感到时间过得越慢。而到了一定年岁后，我们的大脑变得迟缓了，处理图像的能力也随之减弱。其结果是：我们只能接受更少的图像，这让我们感觉到时间在快速流逝。 对于文科的学者来讲，五十岁之前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在积累、在做各种准备的阶段。据说经学家黄侃（1886-1935年）就认为“不满五十不著书”。后来在他五十岁生日的时候，章太炎（1869-1936年）赠他的一副对联就是：“韦编三绝今知命，黄绢初裁好著书”。特别是在经学方面，黄侃认为五十岁之前自己的思想尚未真正形成，学问未必真能立得住，著书过早会妄下结论。五十岁之后的时间应当更加予以重视。鲁迅说：“美国人说，时间就是金钱；但我想：时间就是性命。无端的空耗别人的时间，其实是无异于谋财害命的。”其实对于这个年龄的学者来讲，时间成本可能较之金钱、财产等更为重要。永无休止的会议看似不花一分钱，实际上消耗掉的是生命！捍卫自己的时间，就等于捍卫自己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