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

　　□李姝嬛 广东实验中学高二（17）班

　　小黄死了。

　　在一个灰蒙蒙的下午，我在金鱼店中被它亮眼的颜色吸引，于是就一路颠簸地将它捧回家，成了我口中的“小黄”。至于我为什么会去金鱼店，当然是学校关于“生态缸”的实验要求。在缸中放土石、放植被、放水、放小动物，然后封闭起来，然后观察。

　　小黄就这样被安置在了我们为它建的一个“豪华的家”里。我不知道它是否开心，但它一直在十分快速地游动着，黄色的鱼尾滑过土灰色打底的“水池”，带出一圈圈荡漾的涟漪，连带着水草都跟着晃动，连带着生态缸里其他小动物也跟着游动几下，倒也带来了几许生气。

　　小黄的生命力很强，在许多“小伙伴”都陆续死去后，它仍在生态缸里快速游动着，穿过密密的水草，掠过粗糙的沙石，挨过一周最冷的天气，熬过因为下雨天而被我们搬来搬去的“地震”。每次看到因晃动而导致水体浑浊时，我都担心小黄要撑不过去了，但看到那抹鲜艳的黄色仍在混沌中时隐时现，我才放下心来。

　　然而就在我以为天气重新好起来了，一切都安定下来时，小黄死了。

　　它静静地漂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轻轻荡漾着。我甚至以为它还活着，俯身仔细看，确定它的肚皮都已翻上了水面。我哑然——如果不是我把它装进这个生态缸，它或许不会这么快死掉——是我“杀死”了它？

　　我试图掩盖自己的罪恶。“没关系，小黄只是一条小鱼儿，连品种我都不知道。”我像电视剧里的恶人那样掩埋掉它的尸体，拍拍身上的尘土，继续做我的“好人”——一条鱼而已，不足以阻挡我“前途无量”的人生。

　　但一转身，我却突然难过得像要死去，一种让我自己都惊讶的愧疚与自责，密密麻麻地爬上了我的心。小黄死了，没几个人会记得它曾经如何努力地在那个生态缸里游动的样子。我也许曾记录过它短暂的一生，也许我埋葬它的那小块土地上会开出一朵小黄花，但它注定很快就会被人遗忘，它在人类世界里的存在，实在太普通了。

　　小黄死在生态缸里，无人在乎。但如果，它当初在金鱼店里被另一个人带走，养在精致的金鱼缸里，或许会活得更久？又如果，我们让它回归大自然，在一条不起眼的小河里，它是不是会更快活？

　　但，小黄死了。真希望它知道，我曾为它叹息，也曾为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