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时新闻

长篇连载“永玉的窗口”

来源:羊城晚报     2023年06月18日        版次:A08    栏目:不知不觉    作者:钟红明

    

  

  钟红明  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黄永玉先生逝世的消息传开那天,读到了一份黄先生的“遗嘱”:不要骨灰……心里想,真是黄先生的做派!

  许多往昔的记忆片段浮现在脑海里,忧伤,但竟然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那是我翻到2013年10月28日拍摄的照片,黄先生捐给巴金故居的巴老铜像揭幕,正聊天间,黄先生说他眼睛不花,血压不高,忽然就在草坪上坐下,捉住双脚,来了几个滚翻,众人一片惊呼,我赶紧跟拍,那些照片如同昨日才发生啊……

  在《收获》上最早看到以“浪荡汉子”来称呼黄先生的,是1999年第5期李辉的专栏《陈迹残影》之《这个洒脱的“浪荡汉子”》。那时,李小林老师某次笑谑地说起以前的故事,当年黄永玉、汪曾祺、黄裳他们三个还年轻的时候,在上海,每到傍晚就会敲开她家的门,坐在晚餐桌子旁,于是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那时候我就想,巴金先生给这些晚辈后生的“支持”,原来是这样的从精神到物质、从天到地的全面啊。

  2009年第1期的《收获》,因为时任《收获》主编的李小林的邀约,以“永玉的窗口”开始刊载黄永玉先生的长篇自传体小说《无愁河的浪荡汉子》,同期刊发了李辉的《从凤凰开始漂泊》,那一年每期都是一两篇专栏加一篇连载,到了2010年,就以“长篇连载”这样的体例,每期刊发两万多字长篇连载“无愁河”,一直到2020年第6期的《收获》。

  每一期,都会看到在黄永玉先生专用稿纸上的手稿,十幅左右的插图,责编王继军跟我邻桌,便常常跟他研讨那个排版的人认不出的字,而且因为我每期看大样,黄先生刊发在《收获》上的每一个字,便得以提前细细读过,经常因为他烟火气浓厚、细节活色生香的描述,乐不可支。从朱雀城的童年少年时期,然后漂泊去福建,曾搭乘堆满士兵尸体的运输船,在福建集美就读时那个不断留级的少年,却在图书馆展开他真正的探索与学习,而找到木刻的艺术道路,后来到上海,到香港,到台湾……这部真正的“大书”,不只是字数庞大,更是它自由的体例。我觉得它远远超出了“小说”“自传”的意义。

  某次,在黄先生寄回的校样上,解释说明排版的人看不清用“黑团团”代替的几个字,应该是“萝卜”,他怕我们不明白,干脆在旁边画了一个小萝卜……后来每次我读了大样,就写一个word,把疑问和建议改动的部分,列出十来项,请美编发过去。而黄先生无论在哪里,在北京,在意大利,每隔两个月,必定会有一份手稿与插图寄来……

  想起他,就看看天空,看看大地,看看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