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思远人

　　□周实

　　

　　我对笺纸笺谱与笺文化的一点具体感受，主要来自两位朋友：一位是西安的崔文川，他曾赠我他做的《长安笺谱》和《西京笺谱》；一位是长春的谢小萌，他曾赠我他做的《关东笺谱》。如果不是他们两位，我这个从20世纪90年代就已经很少用笔的（尤其是毛笔）而喜欢用电脑工作的人，这辈子恐怕对毛笔和纸张再也不会亲近了。

　　这样想着，也就从他们赠我的笺谱中，抽出两张，试试纸，写了两首七字句：

　　凝眸一望七十年

　　点滴横飞扑眼帘

　　水已不是当年水

　　天亦非那旧时天

　　

　　湖边独坐日黄昏

　　暗香浮动思远人

　　荷花谢了又开了

　　心头拂过耳旁风

　　写得虽不好，但是好玩，有点小意思。

　　早在20世纪30年代的时候，鲁迅先生在整理笺纸笺谱的过程中，就曾这样预言过：“意者文翰之木将更，笺素之道随尽。”随着信息时代的到来，纸张与书写确确实实渐渐淡出我们的日常，尺素萦怀的风雅之道也成为消逝的历史。然而，令人讶异的是，笺纸艺术的传承创新却依然绵延不断，而且随着品质生活和艺术消费的日益增长，在电子信纸的模板中拓展出了新空间。

　　鲁迅、郑振铎曾经合编过一函六册的《北平笺谱》，编号发行一百部，次年又重印一百部，他给郑振铎信中说：“将分寄各国图书馆（除法西之意、德，及自以为绅士之英）。”说罢，又写一信说“英国亦可送给，以见并无偏心”。如今的纽约图书馆还宝藏着编者的亲笔签名的初刻本，巴黎的国家图书馆也宝藏着重刻本。曹然的《英伦来鸿》一书，也记着英国杜伦大学图书馆藏有《北平笺谱》重刻本第八十九号，还有鲁迅、郑振铎重刻的《十竹斋笺谱》毛边本第一百二十号。这些应该都是当年两位先生所寄赠的了。

　　写到这里忽又想，关于《北平笺谱》的价值，鲁迅当年给西谛（郑振铎）的信里面还这样说：“至三十世纪，必与唐版媲美矣。”我很相信他的话，我还仿佛看见了他的那种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