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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红明 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
一位定居新西兰的大学同班同学蔡宇,在群里分享了他的一首藏头诗歌《鹧鸪天·藏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生在凡尘俱可怜,命中注定必长眠。中间多少悲欢恨,不过中年不识焉。能有爱,承欢颜,受情困扰苦兼甜。之间迷醉痴狂久,轻似云烟重似岩。” 这一天,米兰·昆德拉逝世。 1987年,景凯旋翻译了《为了告别的聚会》,韩少功翻译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它们都由作家出版社以“内部参考”的名义出版,国内的昆德拉热由此出现。这是我们最初读到的昆德拉的小说中译本。尽管后来他更多的小说被翻译成中文,研究文章很多,我也购买了其他的小说译本,但最初的这两本书,却在多年后令人记忆犹新。 在我们漫长的阅读里,曾有过海明威热、川端康成热、拉美文学热、法国新小说派热,“东欧文学”热过吗?“热”的范围和持续时间呢?没有人统计过,但捷克的作家肯定是“热”过的。同时伴随着小语种翻译者和出版人的呼吁与呐喊。 记得巴金故居刚开放的时候,我参观二楼他的书房,看到书架上有很多原版的东欧、俄罗斯作家的小说,鲁迅和周作人先生译述的《域外小说集》介绍了裴多菲、显克维支、密茨凯维支、萨多维亚努、安德利奇、普鲁斯、莫尔多瓦等东欧作家……东欧是连接两大文化的结合部,从地域上、文化上、曲折的社会发展历程上,中国读者都能容易地找到共鸣,感受到其中激荡的心理与深刻的忧伤。 昆德拉青年时期当过工人、爵士乐手,最后致力于文学与计算机,在布拉格艺术学院当教授期间,带领学生倡导了捷克的电影新潮……1975年他移居法国,后来用法语写作……最初读到《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第三人称叙事中介入第一人称,有很多议论,是一种很丰富的文本。捷克的文学传统自然是悠久的,昆德拉的小说写得像散文又像理论随笔,看似文体短小,信手拈来,其实值得不断重读,他去世的第一时间,我便看到了许多人编撰综合了他的那些金句、格言,今天仍旧可以感受到他的语句中的举重若轻。 从昆德拉的众多作品里,我们读到的并不是一个基于他曾经生存背景的“伤痕”作家,而是作家对侵蚀人类心灵的普遍弱点的深刻剖析,正如作家韩少功说过的:“昆德拉由政治走向了哲学,由捷克走向了人类,由现时走向了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