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相和话插秧

　　□金玉梅

　　

　　“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一提到插秧，人们常说那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我却认为插秧是件美好的事情。一提到插秧，我心中总会出现一幅温馨和谐、岁月静好的画面：黄昏微光中，父亲赶着老牛，哥哥骑着车运载秧苗，我和母亲则弯腰在田间，个个脸上喜气洋洋。小时候，一到夏季插秧的时候，我们总是全家出动。而父亲还会说，我们不仅仅是在耕田地，还是在耕耘美好生活。

　　父亲耕地技术一流，远近闻名。每到农忙时节，十里八乡的人都会请他去帮忙耕地。于是在田间，经常能看见父亲的身影，他走在水牛后面，一手扶稳耕犁的把手，一手牵着牛绳，肩膀再挂一根小鞭子，两脚实实地踩在水汪汪的稀泥巴里。父亲与老牛就像一对形影不离的老朋友，多年来都配合得井井有条，父亲从早犁到晚，水牛也整日在田里忙碌着。而只要看到父亲和水牛出现在田间地头，我就会禁不住满心欢喜地跟过去。

　　最美妙的是父亲的“吆牛声”。声音稳重有磁性，谁听过都保准会着迷，会不由自主跟着哼唱。我们都会忘却了头顶上火热的太阳，忘却了满头的汗水，也忘却了退步弯腰的疲累，只觉得在他悦耳的“吆牛声”中乐呵呵的。就连水牛似乎也陶醉其中，尾巴甩得像在跳舞。

　　父亲对待水牛，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从不用鞭子抽打。看见水牛走歪，父亲只需要抖动一下绳索，水牛就会老老实实回到正轨；走到地头需要转弯的时候，父亲只拽一下绳子说“走”，水牛就会朝着父亲想要的方向调头。它好像总能听懂父亲发出的指令。这时哥哥们正把秧苗抛入水中，我和母亲则拿着碧绿的秧苗，弯腰后退着插秧。偶尔站起身，望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再望向脚下水中的天地，真有一种“水天两相和”的美。我就是在那时突然明白“后退原来是向前”的道理。看着面前插好的一大片秧苗，我不禁吟唱起来。而母亲会说，我们手里拿着青秧插满田，其实就是在绘出美好希望的画卷。

　　的确，我们就是在这样不断“耕耘”中过上了好日子。后来我和哥哥都进了城，买了房，有了车，留在老家的人们也住进了环境优美的新农村小区，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美好生活。

　　现在的农活已被现代化机器所代替了，田间地头再难看见我们一大家人一起耕田插秧的身影，但父亲那动听的“吆牛声”还经常回荡在我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