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钱去哪了？

　　□梁亚平

　　爷爷的生日快到了，水清拿不定主意给爷爷送什么生日礼物。他只知道，爷爷喜欢收红包——送其他礼物，爷爷总不高兴，只有给红包，爷爷才眉开眼笑。可是奶奶前些日子特别叮嘱水清，千万不要再给爷爷红包。

　　水清问过奶奶原因，奶奶说：“你给他的钱，他都不知道塞到哪儿去了。”

　　一

　　照理说，爷爷不缺钱，他有一份退休金，每月六千多块呢。另外，逢年过节或生日，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外甥经常给他红包。水清估算，爷爷的退休金加上大家给他的，一年收入起码超过十万元。爷爷退休二十年了，每一分钱都是攒着的，他也没多的地方需要花钱——水清的爸爸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家里经济情况向来比较宽裕，现在水清都开始挣钱了，他在广州做生意，收入也挺可观，根本不需要爷爷的钱。

　　水清想，爷爷又不傻，他的钱还能长腿跑了？但奶奶说，她每次要看爷爷的存款，爷爷都不让她看。而且爷爷有一个精致的木匣子，爷爷把它当宝贝一样，啥时候都挂着一把锁，里面的东西谁都不给看，连奶奶也不行。所以奶奶老怀疑爷爷是不是背着她干了什么不好的事，甚至怀疑那匣子里是不是藏着哪个女人的情书或照片。

　　奶奶这次看来是铁了心要“破案”，所以她提前一个月就开始给所有人下通知：爷爷生日那天，不准给爷爷红包。

　　爷爷生日那天，果然没有一个人给他发红包。爷爷的脸拉得像皮筋一样长。可奶奶还趁大伙聚在一起吃寿宴时，捧出了爷爷那个宝贝匣子，一起拿出来的，还有一把铁锤。奶奶说，趁人多，爷爷今天必须当着大家的面把匣子打开，不然她就拿锤子砸了这匣子。奶奶倒不是真怀疑爷爷敢私藏哪个女人的情书什么的，她就是不高兴爷爷有秘密不告诉她，而且她也想知道爷爷的钱到底去哪了？

　　大家有点面面相觑，看看奶奶，又瞧瞧爷爷，拿不定主意：不砸，怕得罪奶奶；砸开，又怕得罪爷爷。正犹疑时，爷爷递给水清一把钥匙，说：“打开吧。本来就没啥秘密。”

　　二

　　这时，门外有人说话，是居委会主任和另一名干部来探望爷爷。爷爷是党员，生日又刚好是七月一日。每年这一天，居委会都会派代表来慰问爷爷。

　　主任进来就说：“祝老主任生日快乐。”他手里拎着一袋水果，还拿着一本红色的荣誉证书。主任郑重地把证书递给爷爷，说：“感谢老主任为家乡植树造林作出巨大贡献。”

　　水清知道，爷爷退休前是居委会的干部，他工作积极，一心为公。退休前，他为了改变居民的居住环境，每天都带着志愿者去附近海边种植红树林、清捡海滩上的垃圾。爷爷经常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海洋是生命的摇篮，我们要像爱护眼睛一样爱护它。”爷爷退休后，也还去当志愿者，他说，大海就是大家的菜篮子、米袋子，必须保持干净，守护碧海蓝天，是每个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水清记得父亲曾说过，以前这里沿海一带都是光秃秃的海滩，就是因为爷爷他们坚持种树，现在才有了这一大片红树林。父亲说，在海边种树要选择退潮的时候，每天退潮只有五六个小时。种好的树，有一些总会被海浪冲走，种十棵树可能只有五六棵树能存活下来，爷爷他们就不断地补种，寒来暑往，从不间断。

　　为这事，爷爷确实值得表扬。水清想着，打开了爷爷刚拿到手的荣誉证书。他赫然发现，这其实是一本捐款证书——迄今为止，爷爷已向红树林湿地保护基金会捐款整整二百万元。

　　三

　　这时，父亲也拿出了一本证书，递给了爷爷。他说：“爸，这是我和水清送给您的生日礼物。”

　　爷爷接过证书，凑到眼前仔细看了一会儿，说：“捐机器人证书？你们捐机器人干啥？”

　　水清抢着回答：“爷爷，你落伍了。这个红树林智能服务机器人，可以围绕滩涂自动行驶，监测环境，还能帮忙种树呢。”

　　“机器人也能种树？”爷爷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老主任，机器人已试用过了，效果很好。”居委会主任笑着接过了话。

　　水清说：“奶奶不是不让我们给您红包嘛，所以我和爸就商量着送给您一份特殊的生日礼物，您喜欢吗？”

　　爷爷看着捐赠证书，眼里已有了泪光。

　　水清拿着手里的钥匙，问奶奶：“还要打开吗？”

　　爷爷立刻说：“打开吧。不然她不安心。”

　　木匣子打开了。大家眼前一亮，里面全是爷爷历年的捐款证明和“优秀党员”“好市民”“红树林优秀志愿者”等荣誉证书。水清发现里面还有一张暗黄色的奖状，上面写着：南路游击队队员张邵明同志荣获二等功一次。张邵明正是爷爷的名字，爷爷还有这样一段光荣历史，他可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说过。

　　奶奶的脸有点红，她娇嗔地轻拍了一下爷爷的手臂，说：“老头子，你说你有啥见不得人的秘密，非要这么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