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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往 制图/小蕲 |
□申平 那条黄狗，是虚空和尚外出化缘时带回来的——准确地说，是黄狗一路跟着虚空和尚到寺院里来的。 一 出家人慈悲为怀，虚空见这狗低眉顺眼，应该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就动了恻隐之心，让它跟着自己进了山门，分了一点斋饭给它吃。黄狗吃得津津有味，还摇着尾巴表示感谢。虚空和尚觉得这狗有佛缘，就去请示了住持，让黄狗留在了寺里。 虚空和尚知道狗是食肉动物，特意提醒黄狗说：“黄狗啊，寺里生活清苦，如果你在这里待不住，随时可以离开。”黄狗却伏在他脚下，轻吠两声，似乎在说：“不离开，我不离开。” 寺院不大，就建在半山腰上，自从黄狗来了以后，偶有几声犬吠，倒给寺院添了几分生气。黄狗平时总是老老实实守在寺院里，有香客到来，它还会立刻摇尾欢迎，也不乱吠。在虚空的调教下，它还学会直立，用两只前爪给人行礼。有施主见黄狗似通人性，也带些好吃的给它，但没有虚空允许，黄狗从不乱吃。不到两个月，附近的百姓都知道寺院里来了条乖巧的黄狗。 二 有一天，住持突然把虚空找去，说：“有施主向我反映，说你那条黄狗经常下山向人讨要吃喝。” 虚空一时愣住，说：“师傅，这不可能啊。黄狗每天都待在寺里，没下过山啊。我们可不能冤枉它啊！” 住持说：“不止一人向我说起此事，岂能为虚？请你速速查清。” 从住持房间出来，虚空就看见黄狗正在寺里的树下趴着睡觉。他决定偷偷观察几天再说。 一连几天，他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他发现，这黄狗身上居然长肉了，每日就吃两顿斋饭，它怎么还越长越壮实了？ 这日，虚空偷偷从山下弄回一小块猪肉放进狗食盆里，然后躲起来偷偷观察。没想到黄狗走过来嗅了嗅，四处张望了一下，就走到一边去，根本不去碰那块肉。 虚空十分感动，他觉得黄狗应该不会做主持所说之事，便去向住持汇报，要替黄狗打抱不平。但住持却还是提醒他多留意观察，不要妄下结论。 不久，虚空发现，那黄狗竟好似知道了什么，经常有意无意地跑来与他亲近，搞得虚空更不好意思怀疑它了。 三 虚空每日早饭之后，都要到大殿里禅坐诵经，经常一坐就是三个小时。这天虚空刚坐下不久，忽觉腹痛，就走出大殿去上厕所。他回来时却忽然发现，黄狗不在院里。 虚空心中一顿，他在寺里寺外寻找一番，也不见狗影。直到将近中午，虚空才终于发现黄狗又静悄悄地溜进寺门，回到寺里那棵树下卧下，好像它从未出去过一般。虚空发现，仔细看黄狗的肚子，好像真是刚吃饱了的样子，他顿时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第二天，虚空向住持说明情况，然后假装打坐，眼睛却一直盯着黄狗。不久，果然见那狗又趁大家不注意，站起身迅速跑出山门。虚空急忙起身跟上，但见黄狗正沿着山路一阵飞奔，很快就进了山下一个村庄。虚空飞步跟上，进村后却不见了黄狗。他只好向人打听，想不到被问的人都说：“小师傅，你是找寺里那只黄狗呀，它经常来，我们都把它当成神狗，它去谁家，都有好东西给它吃呢！” 虚空脸上火辣辣的，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一条狗竟然也会打着寺院的旗号，到村里来招摇撞骗，享受特殊待遇。虚空在村里转了几圈，终于有户村民说，黄狗刚刚在他家吃完一顿肉饭，现在好像往村东头去了。 虚空追踪而去。远远竟望见，吃饱喝足的黄狗正绕着一只母狗献殷勤呢。虚空再也看不下去，他大喝一声冲了过去。黄狗见到虚空，并未逃跑，它愣了一下，便匍匐在地，两爪抱头，好像是在忏悔。虚空忍不住骂道：“好你个伪君子！如此阳奉阴违，毁我寺院声誉！你走吧，不要再回寺里了。” 没想到，虚空刚骂完，那黄狗竟猛地跃起，面相狰狞、龇牙咧嘴地向他扑来——这还是那只一路低眉顺眼跟着他回寺院、甘守清规的狗吗？还是那只善解人意、每日围着他撒欢蹦跳的狗吗？不是啊！ 虚空立即向后跳开，顺手捡起一块石头，与黄狗对峙。黄狗这才心虚地收了架势，转头钻进草丛里，不见了。 当天，寺院门口便贴出一张告示，称：本寺已清理门户，凡狗之事，皆与本寺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