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学斌 久居广州,每到夏天,炎热难耐,十分怀念浆水面。约挚友见面,我便以一碗故乡地道的浆水面招待他。浆水面是陕甘地区的传统美食,其中的核心原料浆水,是用时令蔬菜和着面汤发酵成的,口感清冽,酸爽宜人。其中一味稀奇的调料备受赞誉,这便是母亲时常寄给我的野山葱花。虽然浆水可以在网上邮购,但野山葱花难得一见。 我的故乡在黄土高原的大山深处,野山葱花只在一些河谷崖头的旮旯拐角才能见到它的踪影。记得我姑姑家的屋后有野山葱,每年6月左右野山葱花就悄悄开放。干完农活回家的路上,或者挤挪午休的时间,姑姑会寻觅采摘少许,晒干后小心翼翼地存起来,留给自家亲朋享用。 每次去姑姑家作客,姑姑都会赠送一小瓶给母亲。母亲格外珍惜,每次炝浆水,只放少许。但即使这几粒的野葱花,也足以让浆水香气四溢,口感馥郁。 初中时,我在山外的初中住校,每周六放学步行十余里地回家,准备下一周的干粮。记得初中二年级时,有一次夏天回家偶然发现河谷边的山崖上盛开着繁茂的野山葱花。于是,放下书包,满心欢喜地沿着崖边采摘,全然忘记了回家的时间。等空空的背囊被野山葱花塞满,已是迟暮。匆匆回到家,当我把满满的野山葱花给母亲看时,她的吃惊溢于言表。 自此之后,每次周末回家我都去山崖上瞅一瞅,看是否还有野山葱花可以采摘。若是过了季,便用心地等候下一个夏天花期的来临。 所以,在我上初中那几年里,家里经常有野山葱花食用,剩下的由母亲将它们分装小瓶,送给七大姑八大姨。 大学毕业四年后我南漂广州,并在这个大都市安家落户。每次回家临行,母亲总会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拿出一小瓶野山葱花来,要我带回广州,作为日常解馋的风物。 我不知这些野山葱花从何而来,但知道一定花了母亲不少心思。去年回家,母亲再给我野山葱花,我推托着不要,母亲有些生气地说她还有很多。原来我那充满孝心的侄子,把野山葱花成功移植到屋后菜园的土墙顶部。 于是,每年夏天,采摘野山葱花也就成了母亲心头惦记的活儿。细心地采摘,用心地晾晒,封装在一个个小瓶里,给老大、老二、老三,给她每一个牵挂的远行的孩子。
-
即时新闻
野山葱花
来源:羊城晚报
2024年06月27日
版次:A08
栏目:
作者:梁学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