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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今 新加坡作家 在西非贝宁,散居着45万余名居无定所的游牧民族富拉尼族。当我决定到他们的聚居处较为深入地了解他们的生活形态时,当地人都说:“富拉尼族性子火爆,动辄得咎,你去探访,安全难保啊!” 我找了个精通富拉语的导游尤素福,请他带路。我们依照他的嘱咐,买了口红和棒棒糖当作见面礼——来者是客,恶汉应该不打笑脸人吧?走着、走着,远远地,便看到了许多间以茅草盖成的尖顶陋屋胡乱散布于坚实的泥地上。无水无电,家徒四壁。 我们刚拿出礼物,一双双强力的手便伸了过来,好似飞舞的蛇,喧嚣的喊声此起彼落:“给我!给我!”有的索性不顾一切地抢夺,那种凶悍、霸道、贪婪,无理与无礼,和传说并无两样……不旋踵,口红和棒棒糖便在极端混乱的情况下被抢光光了。 富拉尼族几个世纪以前从中东移居到此,他们逐草而居,那种四处迁徙的生活形态,使他们难以融入当地人的生活里。当地人蔑视他们、排斥他们。他们害怕为世人摒弃的那种孤独,然而,在现实生活里,他们偏偏又是离群生活的孤独族群;他们的“凶悍横蛮”,其实是自我防护的假面具。我们如果有机会进入他们的内心世界,也许会发现,表面的认知和真实的情况可能相差了一万八千里! 游客,在行走四方的同时,也应该时时进行深刻的反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