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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忘了诗的你”

来源:羊城晚报     2024年11月03日        版次:A05    栏目:【不知不觉】    作者:钟红明

    

  钟红明 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台风天,大雨如注。窗外,骤雨在一片浅红橙黄碧绿掺杂的树冠顶上,冲刷出淡淡的水雾。耳畔是汽车驶过一波一波近了又远了的雨水声。

  刚刚赶读完第6期的付印样,等着退改后核对蓝图,就可下厂印刷。想起一个剧名:“致忘了诗的你。”在复旦读中文系的时候,校园里的“明星”往往还是聚会上朗读自己诗歌的诗人,也有一撮人艰难而兴奋地油印自己的“刊物”。尽管开学的第一天,朱东润先生捧着一叠书放在讲台上,说,中文系不是培养作家,而是培养研究学问的人。但那时自己未来的斑斓梦想里,一定有诗,也有浩瀚的书存在。记得大学毕业时我猛然带回家二十多纸箱的书,妈妈惊诧万分:“你哪来的钱买书?”其实都是生活费里挤出来的。

  不久前,夜里静下来的时候,我常常做一件有趣的事情,因为每天都会收到远居新西兰的蔡宇同学所作的格律诗,于是请他诵读其中几首,配乐配图变成小视频。大学里,我只知他是足球队的左边锋,瘦削,跑得飞快,人很低调;直到有了微信群,经常见他发上诗歌,才知道他在异国他乡活得极其纯粹,写诗读诗,早已是他日常的唯一,尤其擅长写“藏头”诗,速度之快,堪称七步成诗。但不问发表,只为内心满足。他酷爱苏东坡与辛弃疾,某日发来《风入松·藏头》;再一日,他发来次稼轩韵的《兰陵王》:“对磊落松石,密疏花蔓,徘徊坐卧气自若。此生早相约。……入佛寺听经,书院闻道,虚情妄念纷纷落。渐物我同一,了无执着。时光逝去,带走苦,带走乐。”如清风澄碧,越过时间,与诗魂漫游。

  有一天,我把他其中一首“等风来不如追风去”的藏头诗视频发到同学群里,一位男生感慨地写下:“幸而,中文系毕业到今,尚有蔡宇这样的诗人,工整细腻,才华彰显;且一事一地,随手工作。我起初曾经以为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是这样的,可是我错了。致敬蔡宇,致敬你一直有诗、诗无绝地。”

  坚持写作,其实是很难的,但让自己静心读一本书、看一部电影,一定是能够的,就像“诗里什么都没有,除了我们剩余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