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陈建族（右）和承浩 |
|
|
|
|
|
扫描二维码，讲述你的精彩故事 |
九运会那15天，广州城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我那时还是《人民海军》报驻广州的记者，奉命采访海军运动员的赛事。初涉体育报道，竟不知其中滋味如此复杂。 开幕前，陈文娟在激流回旋中摘银，算是开了个好头。谁知此后几日，海军健儿连连摘银，金牌却迟迟不见踪影。我每日往返于赛场与驻地之间，见那些教练员面色一日比一日凝重，眼窝一日比一日深陷。海军体工队的政委，嗓子早已喊哑，却仍不住地给队员打气。我疑心他若再这般喊下去，怕是要把声带也喊断了。 天河游泳馆里，齐晖在400米自由泳中失利。叶瑾教练说这不是她的强项，200米蛙泳才是重头戏。我坐在记者席上，看那姑娘从泳池爬出，水珠顺着她瘦削的肩膀滚落，倒像是泪。她低着头快步走过混合区，对伸过来的话筒视若无睹。我想，这压力怕是不小。 汕头跳水馆的赛事更为揪心。张晶与郭晶晶斗得难解难分，最后一跳，张晶得了全场最高分，却仍以0.36分之差屈居亚军。通过电视大屏幕的特写，我看到张晶接过银牌时，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眼神却飘向远处，不知在看什么。 海军体工队上下都悬着一颗心。11月16日，终于云开见月。承浩在男子200米蛙泳中夺金，整个海军体工队都沸腾了。我亲眼看见马副部长打电话报喜时，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叶瑾教练红着眼圈，只说“我真想哭”四字，便再也说不下去。当晚，贺电如雪片般飞来。我写稿时，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竟比平日快了几分。 谁知乐极生悲。次日齐晖在200米蛙泳中败北，这枚被视为囊中之物的金牌竟被辽宁小将夺去。赛后发布会上，齐晖强忍泪水，声音哽咽。叶教练摇头叹息：“竞技体育就是这般残酷。”我坐在台下，看她二人相对无言，忽然觉得这体育场上的人生百态，比什么小说都来得真切。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汕头跳水赛场，张晶与张子夜在双人三米板中折桂；湛江手球馆内，以海军为主力的解放军队所向披靡；最后刘海涛带病出战，在男子单人皮艇500米中夺金，为海军征程画上圆满句号。 说起这刘海涛，倒有一段奇缘。他本是河南睢县一个看艇的少年，因身材高大被相中，从此与赛艇结缘。九运会上他高烧不退，却仍咬牙坚持，终获一金一银。我采访他时，见他面色苍白，说话时气息微弱，却仍坚持要感谢教练和队友。当我提出与他合影时，他勉强挺直腰板，那姿态，竟有几分悲壮。 手球队的朱闻欣亦是如此。脚伤未愈仍坚持比赛，最终包揽“最佳射手”和“最佳运动员”两项殊荣。我见他走路时一瘸一拐，上场后却生龙活虎，不禁暗叹这体育精神之神奇。 齐晖最终收获三银一铜，与赛前预期相去甚远。最后一次见她，是在运动员村的餐厅。她独自坐在角落，面前饭菜几乎未动。见我走近，她勉强笑了笑，说：“记者同志，这次让你们失望了。”我竟一时语塞，只道：“来日方长。”她点点头，目光却飘向远处，那里有几个年轻选手正在嬉笑打闹。 15天赛事转瞬即逝。闭幕式上，烟花照亮广州夜空。我站在记者席上，回想这些天的点点滴滴，忽然明白体育之魅力，不仅在于金牌的荣耀，更在于那些为梦想拼搏的身影。他们或成或败，或喜或悲，都在演绎着最真实的人生。 两年后我转业到地方，签订了去广州体育部门工作协议。同僚多不解，唯我自己知道，那15天里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已深深烙在心上。体育场上的人生，比别处更浓缩，更赤裸，也更真实。 如今多年过去，九运会的许多细节已然模糊，唯有那“盼金”的心情记忆犹新。人生何尝不是如此？我们都在盼望着属于自己的那块“金牌”，而真正珍贵的，或许正是那盼望与拼搏的过程。 文/图 陈建族 羊城晚报记者 龙希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