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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的城市发展体现在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如果说地铁线路越来越多或者高楼大厦越来越密是加法式的发展，那么另一类的发展便是减法式的变化，例如一些餐馆里的“先食后付”没有了，海印桥脚下的露天超级大排档也没有了，曾经风靡一时的中巴更是早就销声匿迹……这些事物有的是“优良传统”（如“先食后付”），有的是顺应潮流，但从积极的方面看，都有其在特定历史时期存在的合理性，都是向上的一种表现。就拿中巴来说，一方面是得益于发展民营经济的政策，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城市在开发地铁之前公共交通的供不应求，这一点从侧面也印证了广州在20世纪80年代以来作为中国经济开放先锋城市的特殊地位。 民营中巴的服务优势好像就是“招手即停”，这种优势被湖南长沙采纳去就成了“踩一脚”。一手一脚，经典的民间语文，讲的不只是乘客的要求和司机的动作，还有能够实现的生活理想。在我的印象中，记忆最深的倒不是司机和乘客，而是售票员拍着车门探出头来喊“中大赤岗！中大赤岗！”。那时候还没有禁鸣喇叭，也没有步行街，所以每当中巴开进北京路最繁华的地段，大约就是西湖路口的位置时，“中大赤岗！中大赤岗！”的喊叫声和拍门声与整条街的汽车喇叭声汇成一片，使整个北京路处于繁华而紧张的时刻。我们这些三天两头都要出现在这里的时代青年，不正是奔西湖路的灯光夜市而来的吗？时髦而可以讨价还价的衣服像文艺上的新思潮一样被我们追逐着，但我们有钱买衣服却不舍得打出租车，中巴便是我们觉得比大巴快捷自由的不二选择，它看上去跟服装摊档完全一体化了，说不定就是一家人中有几个在西湖路开了服装摊档，另几个就从事中巴运营，都是要靠嘴巴大声才能揽到生意。 照理说，那种拍门声本来也可以用“大声公”喊话来代替，但不知道是因为喇叭声总是失真还是这样拍门比用“大声公”要省电，与14号线大巴同路竞争的中巴就是这样一边喊一边拍，停在了北京路西湖路交界的口子上。它的音量一直都那么高，我们以为这就是时代的声音，甚至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戛然而止。我之所以还能记起这些声音，是因为我总是坐不住，总想获得比别人更多的信息，于是每隔一天都要进城，由河南进入河北，所掌握的经验外头的比里间的多。而我对时代的认识，大概也就是从这种“花脚猫”式的生活中获得的，它不光有助于我理解事物改变的实质，还能记住它独特的画面和声音。 陈侗
